23
次日,卫绾回到国子监。
宋之远早早便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温书,脸色平静。
如宋之远这样冷彻高岸,似孤月一般的人,断然是不会愿意做那等事的,那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苦楚。
卫绾不清楚昨日自己有没有被发现,但宋之远先前一直不说,便是不想让自己知道的意思,或者说,也清楚自己即便是知晓了,也帮不了他什么,这样的丑事,又何必再说出来。
“怎么了?”
似乎是察觉到卫绾的视线,宋之远偏头,问道。
“没……没事。”
卫绾有些心虚,为自己昨日撞见的事尴尬,也为不能帮到宋之远愧疚。楼烨的话难听,却是事实,他连自己都受人拿捏,又怎么帮别人。
倒是宋之远注意到卫绾唇上有伤,问他嘴唇怎么破了。
卫绾下意识地捂住唇,察觉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后,讪讪地放下手,他扯了个谎,道是“昨日嚼东西的时候嚼地太快了,自己咬的。”
宋之远若有所思地看了卫绾一眼,没说什么,提醒道,“离春闱也没几个月了,好好准备吧。”
“……嗯。”
卫绾手指无意识地卷着书卷的边角,似乎能让他们摆脱他人掌控的路,也就这一条了。
***
“三少爷寻我?”卫绾一愣。
自从那日不欢而散后,楼烨便没再找过他,现在突然来叫他,卫绾不免有些惊讶,再有……面前这个人虽然穿着楼家下人的衣服,但他不记得府中有这么一个人。
平日里楼烨要找他,多数是叫焦顺,焦顺若是赶不来,叫的也是他院中的人,断不会叫一个他不认识的人来。
卫绾眼中带着几分警惕。
对面的人点头,似乎是知道卫绾心中所想,解释道:“我是新来的,出来采办的时候遇到焦小哥,焦小哥突然肚子疼,托我给您传话。”
“我这还有焦小哥的腰牌。”那人说着,拿出一块小长方形的木牌给卫绾看,确实是楼府的腰牌,上面还刻着焦顺的名字。
那人催道:“我看焦小哥叫我时挺急的,怕是三少爷寻您有什么要紧的事,表少爷还是快跟我走吧。”
去那种地方自然不会是什么要紧的事,应该就是楼烨一时兴起,或是醉了,要他去当苦力,但是楼烨耐性不好,不喜欢等人,怠慢了估计会不悦。
卫绾看了那人一眼,这才点头。
出国子监的时候,楼府的马车还停在外面。赵西听到楼烨找他,也想上马车一起跟着去,被卫绾叫住了。
“你回府吧,三少爷寻我去卧春楼,许是有什么事,你回去替我向李先生告个假。”卫绾留了个心眼。
赵西有些不解,今日李先生不来府中授课的啊,“表少爷记错……”
“别愣着了,快去吧,别让先生久等了。”卫绾打断他。
难道是改了时间,今日要来?
赵西这般想着,应了声好。
***
灰衣仆人领着卫绾上了二楼,浓烈的胭脂香粉扑鼻而来,卫绾不适地微微皱了皱鼻子。
楼家家风严谨,楼相虽然因为对楼烨颇为满意而对他管得宽了些,但在某些方面上还是该严则严。
而楼烨也不是耽于声色的人——就卫绾之前寥寥几次被楼烨叫来所看到了,都是普通的清宴。
卫绾直觉,楼烨不会在这里。
门房已经被推开了,里面的人左拥右抱,只有权贵富家才能负担得起的华贵衣裳松垮地系在身上,姿态放荡,有几人甚至面色怪异,一副飘飘欲仙、醉生梦死的模样,里面的人各自忙着,自然也没留意到这边的情况。
卫绾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屋内酒气混着脂粉香,揉作一团,引人不适。
他停在门口,向里扫视了一圈,楼烨不在其中。
“哟,来啦!”
正当他要走的时候,正首坐着的男人突然开口了,他这一说话,下面的人也都纷纷看了过来。
其余人身边的都是貌美的姑娘,而上首那人左右却是两个清俊的少年。
卫绾后腿一小步,问旁边的仆人,“是不是带错房间了?”
旁边的人还没开口,方才说话的那个男人又开口了,“找楼烨是吧?他肚子不舒服,出恭去了,等会就回来,跟我说要是你来了,在这里坐一会。”
那男人说着,端着酒杯来拉卫绾,“站在那干什么呢?这光天化日的,还怕被吃了不成?”
男人说笑着,下面的人都捧场地笑开了。
卫绾总觉得这人的一双鹰眼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直到这人走近了,卫绾才记起来——这人就是那日他等楼烨时,古怪地盯着他看的那个人。
这人眼神太过冒犯,像是老鹰窥视无处可逃的小鸡,带着一股势在必得的意味,卫绾被看得不舒服,想向后避开,却被那灰衣仆人给挡住了路。
“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