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平平无奇,甚至十分破败,可走到近处,江郁和明无尘二人都收敛了神色,不由自主警惕起来。
那两扇木板做的门看似脆弱,却好像一张巨口一样散发着危险。
“师尊小心。”江郁记着明无尘此刻修为不再,便将他隐隐护在身后,手指往门板上弹了一股气。
“吱呀——”
那门轻轻打开了。
这样平静地开门迎客,倒不如说是请君入瓮。江郁似乎嗅到了一丝魔气,他对这味道极为紧张,不由得回首看了眼师尊。
明无尘却面色平静,似乎并不以为意:“一介魔修而已,不必紧张。”
江郁心说,每次和师尊遇到魔修都不是什么好解决的事,这还不必紧张吗。可转念一想,明无尘以前可是一人一剑闯魔界的角色,也难怪如今态度轻慢。
到底是曾到达更高层境界的,可看这点微弱魔气还没被师尊放在眼里呢。江郁顿时生出不少底气,提起剑,心一横,看了眼那熟悉又陌生的木板门,迈步走了进去。
里面的陈设,和他那时候离开一般无二。
只是这相同却不能再唤起江郁的回忆了。他用剑尖点燃半燃的烛火,桌子上是还没有补好的麻布衣服,茶水凉着,茶杯边缘有点点水渍,好像刚被人喝过一口。仿佛从他离开家后,这屋里的时间就被人为地静止了,而他的再次回归,终于让时间恢复了流动。
江郁移开目光,一挑眉,对上了屋里的另一双眼睛。
霎时,屋外狂风大作。
月光晦暗,竹影透过纸窗在地上狂乱摇摆,很快,那些竹影的形状抽长,摇摆的幅度越发凌乱。黑暗已经彻底遮住月光,江郁马上意识到,这些影子绝不可能是什么竹子。
可在这些肆虐的黑影之中,这座破败的小屋子还是依旧安稳,连烛火都未摇动一分。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
正在江郁观察四周时,明无尘也没有作壁上观。他定睛一看窗外那些黑影,心里顿时沉了下去。
“窗外这些冤魂,可都是死于你手?”
灵霄剑一声铮鸣,窗外的黑影散了几分,透出一丝让月光喘息的缝。江郁悚然一惊,原来外面那些黑影竟然是无数死者的冤魂。仔细看那些黑影的模样,怎么不是轮廓模糊的,可又能隐约看到那些人恐惧凶狠的面庞。他们紧紧贴在纸窗上,恶狠狠咆哮着,盯着两名修士。
屋内的那人却哼笑一声,道:“我知道你们总会找来,却没想到,你们竟然在这个时间闯进一个女子的卧房。”
那是一位女子,坐在一把制作粗劣的木椅上。屋里陈设简单,门边有一张矮桌,窗边是简单的木柜,客厅中是女子所在的位置,那里有断了一条腿的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后是屏风,屏风后就是女子起卧之处。
看来这地方真是女人家的卧室。她的声音带着讥诮,说得明无尘一阵脸热,修真之人,确实没那么在意时间,竟然忘记了凡人男女的礼俗。他抬眼去看,只见那女人形容枯槁,两颊极瘦,骨头都突起来,那双眼睛虽然大睁着,却定定的,不见灵气。
明无尘微微皱眉,一时不知如何质问起来。
这人就是江郁的母亲?可外面已经轮回三代,保不齐他的母亲已经去世了。明无尘看看江郁,表示让位,让他这个知情人自己处理吧。
江郁扫一眼,微微点头,表示这人确实是他的生母。
气氛有些凝滞,江郁主动解围道:“诚然深夜上门,可你不也同样在等着我们吗?若我们没有前来,想必又是另一番说辞了。”
他果然很是能说会道,把这些事处理得很好。明无尘便暗自将剑柄推回剑鞘,又看着江郁仿佛陌生人一样地和自己母亲说话,心里更是不知滋味,于是打定主意放手了。这是难得的机会,正好让江郁自己锻炼一番。
果然见那女子穿戴整齐,端坐在木椅上,俨然一副会客模样。听了江郁这话,道:“你倒是个会说的。”
江郁没什么笑脸,公事公办道:“既然你如此盛情相邀,想来是有话要对我们说了。不知城主夫人可否解释解释府上的活尸一事?”
那女子冷笑一声,刚要说话,却忽然一顿,猛地抬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城主的妻?”
江郁心里一突,暗道自己失言,但又不明白城主夫人忽然刁难的用意。说到底,他是无意认什么亲的,可如果打起来……去认个亲,能不能让对方为自己所用呢?也不知城主夫人功力几何,什么境界,自己和师尊又是否能全身而退。
他瞥一眼桌上打着补丁的衣服,又看看窗外嘶吼着的无数黑影,并未说话。
那城主夫人也不言语,两人僵持片刻,终于是江郁再次开口了。
“猜出来的。”
“猜?”城主夫人半分不信,笑道,“你可是要怎么猜?”
“这不难猜。”
“不难猜,却也不好猜。”城主夫人的声音低下来,“不是谁都能猜到,在这深闺大院的破宅子里,住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