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乌云笼罩,身边一阵风吹过,守夜的仆役困得眼花,揉了揉眼睛。
“起风了……”他嘟囔一声,看向另一个同伴,“喂,你怎么睡着了?”
同伴被他推醒,也揉揉眼睛,不耐烦道:“这地方能有什么东西?再说,还有两位仙师坐镇,我们睡一睡也没什么。”
倒也是。仆役顿时放宽心,跟着打起呼噜来。
守夜的都是去世了的凡人,在这样寂静的夜,他们的行动却和白天别无二致,江郁和明无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并未因这小小的插曲停留,他们念了隐匿法诀,行走间只掀起清风,在两位仆人的眼皮子底下自如走了过去。
明无尘看着江郁无比熟练地在宅邸间来回穿梭,暗自咋舌,心想对方这顺门顺路的,怎么也不像是第一次进入宅子。
“你以前是不是来过这里?”明无尘忍不住问,“你还未回答我,你与城主姓氏一样,是同出一家么?”
江郁说:“其实,整个城里,大半人家都姓江。”
在人间,这样的情况不少见,凡人多在山野中讨生活,与自然斗智斗勇,独身一人力量难免不够,于是结婚生子繁衍生息,就形成了一个村,一个县,一座城。听说这里一开始只是穷乡僻壤的小村庄,某个被贬谪的江姓官员带着家人来此定居,逐渐移山易水,江氏成了第一大姓,至于曾经的村庄何种情况,村里人属于哪个氏族,已经不可考。
明无尘听罢,道:“原来如此。我过去倒是从未听说过这些事。”
看来猜错了。在凡间,姓氏相同也不一定同属一处。仙宗里也一样,诸多弟子中,并不少见姓氏相同的,可也没见他们相互认亲。
而修仙者的家族,从姓氏上就与凡人有异,数量又稀少,彼此多有耳闻,反而比凡人之间添了一层熟悉。
难道是江郁以前来过城主府?若他从这座小城长大,以前来过这里,熟悉格局,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不过,”江郁带着明无尘走出另一个院子,说,“我确实与城主同出一家,现在这个城主,应当是我的孙辈。”
……
“生气了?”江郁停下来,看看明无尘。
明无尘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声音有些闷:“你耍我。”
江郁讪笑一下,转移话题道:“我和老城主虽有父子之缘,但却并不亲厚。我小的时候,上面有十几个哥哥姐姐,下面有十几个弟弟妹妹,在我离开之前,他们各有出息。对老城主来说,我实在是无名小卒,更何况我娘与他之间有些恩怨……因此他没留下我的信息,新城主认不出我也是正常。”
明无尘听过他们聊天,记得当时江郁棉里带针的态度,就知道他和老城主的关系恐怕不止“不亲厚”那么简单。
“其实,我是怕师尊笑话我呢。”江郁把脸扭过去,又说。
明无尘道:“这又是何出此言?我何时笑话过你。”
江郁叹了口气,说:“我曾经竟然被那种人欺负过,这还不够笑话的吗。虽然现在看来好像世殊时异,可我一想起我以前的模样,就觉得在师尊面前很是没脸了。”
明无尘却说:“我倒是嫌对你知道的不够多,若是让我遇见了小时候的你,肯定要抱起来好生照顾着。”
江郁被他说的笑起来,明无尘也脸颊微红,却也是有笑意的。
“师尊才不会抱我,大约只会扔给我一把剑,让我练剑吧。”江郁故作不满。
明无尘也不恼,道:“你的根骨不适合练剑,不过,若从小就遇见你,那时候的我或许也真的只能教你剑法了。”
说笑归说笑,正事还是要做的。
他们把整个宅子大略看了一遍,最后到高处俯瞰灯火辉煌的城主府,一眼便注意到了西北方向的小角落,那里有个与亮堂堂的宅子不符的灰色院子。院子周围种着一片竹林,木门紧闭,从高处看过去,里面是没有修葺的地面,也没有下人看守伺候。
“那里似乎和其他地方不同。”明无尘说道。他拢袖站在江郁旁边,遥望那片小小的院子。
江郁带着他在府内四处闲逛时,不知有意无意,竟只单单落下了那里。明无尘知道江郁没准备隐瞒,此番开口便多了些探究之意。
江郁叹了口气,说:“不瞒师尊,我的确不愿走进那个院子。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城主府上还保留着过去的布局。我离开这里之前,那院落里住着的,是老城主不宠爱的妻子和她的儿子。”
“你是说……”明无尘微微怔愣,似是想到了什么。
“没错,”江郁倒是坦然,道,“那院落就是我和我娘以前的住处——走吧,师尊,我们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
他如此坦诚,倒是让明无尘有些羞赧,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揭人伤疤的事,于是默不作声起来,只跟着江郁飞至院子上空,旋身落地。见江郁脸上仿佛没什么触景生情的失落,这才放下些心。
此刻,江郁反倒没能及时察觉明无尘的歉疚,他一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