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这样沉默地走了片刻。
“对了,师尊,您既然出来了,一定看过我藏在床铺下的记录吧?“江郁开口道。
明无尘抿着嘴,再心不甘情不愿,再不愿理会江郁,但是这似乎是件和天道有关的重要的事。他不能不回应。
”我怎么知道?”明无尘硬邦邦道,”我感受到魔气,就过来了。”
他没说出口的话是,魔修只是无伤大雅的小事,总归一剑就能清除。他真正担心的是江郁,这小子独自一人去找魔修,受了伤,出了问题,该怎么办?
但是明明江郁已经那样对待自己了,怎么还狠不下心呢!明无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他隐约记得,在自己似乎丧失了意识,任由江郁摆弄的那段日子,有一些似是而非的举动,不全是拒绝,倒好像心底的某种渴望被满足了,他说不清。
明无尘便更不愿意开口了。
江郁顺势说:“那师尊愿意和我一起回去看看吗?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师尊能够因此而免于灾难。”
明无尘说:“什么灾难?”
“自然是让师尊受辱,影响大道的灾难。”
“我看你就是那个灾难吧!”明无尘终于怒道,“让我受辱,干扰我道心!……”
江郁自知理亏,但开弓哪有回头鸟,他承认自己猪油蒙了心,也满是沮丧懊悔,一直只是硬撑着而已。
他的声音低下来:“我知道自己有错,情非得已,又正巧有了机会……待师尊恢复了,自然认打认罚。只是,师尊,切不可动摇道心啊。”
还可以补偿吗?还可以将功抵过吗?
明无尘不理他了,闷头走,重新回到了那屋里。
此时天色渐晚,霞光万道,云层在山腰上反射落日余晖。七彩的颜色,为这片荒芜峰顶和峰顶上的小房子染上绚烂光彩。
确实是非常美的风景,但二人都已看惯,直奔着小屋而去。江郁后退一步,给明无尘留出空间,以显示对方主人身份。
明无尘还在气头上,没和他客套,率先推门走进去。屋子中的陈设还和他被囚禁之前一模一样,茶几,床铺,夕阳和窗棂,每个物件都让他回想起那兵荒马乱的一天。明无尘忿忿瞪着江郁,意思就是让他赶紧说完正经事。
江郁摸摸鼻子,很痛快地走到床边,从床底深处拖出来一个不大的木盒。
明无尘踱到江郁身后,冷冷看着那盒子,问:“就是这个?”
江郁低声嗯了一下,心中却觉得没那么顺利。难道天道真的对明无尘如此宽容,任由他知晓自己的未来,规避遇到的风险吗?要是有这么简单,外面那个魔修就不会出现了,但木盒就在手上,只要让明无尘看到……
他伸手打开了盖子。
“……这就是你要我看的东西?”明无尘一挑眉。
木盒里空无一物。
“果然是这样。”江郁喃喃道。
预感成真,他反而有些了然。既然那本从天而降的书为世界所不容,没道理自己默写下来的就能够逃脱处罚。他以前还考虑过,要不要直接告诉明无尘实情,现在看来也不必了,因为自己一定像被下了封口令一样,说不出话。
江郁叹了口气,现在事实不利,他也只好打打感情牌,道:“师尊如果信我,我真的曾在这盒子里写下过东西,现在不见了而已。这东西,说重要也重要,但消失了,也并无大碍。只是……我没有想要哄骗师尊的意思。”
明无尘心想,这不是骗子还是什么?保不齐他接下来又有什么Yin招,自己可不能在一个坑里摔两次。
但是江郁表现得太诚恳了,明无尘总忍不住去信他。
他就是一时学坏而已。天底下的父母可能都会这么为自己的孩子辩解,明无尘也不由得一遍遍给江郁开脱。就算他喜欢上自己……他的道德没有受损,也应该已经迷途知返,不会再次犯下错事。更何况,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灾难与发生在他人身上的灾难不同,如果江郁去强抢民女,明无尘可能在盛怒之下将他驱除师门,但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却反而更能宽恕江郁。
“你既然说你写了东西,我可以信你,”明无尘闭了闭眼,接着道,“但是对方能够神不知鬼不觉踏进这方结界,又能在不惊动你的情况下拿走盒子中的东西,要多高的修为才能做到?如果是那些大能隐士,又何必畏手畏脚?”
江郁定定看着明无尘,若有所指道:“可能是什么无影无形,却连大能都要顺从于它的东西吧。”
这话一出,窗外一声惊雷。
明无尘的侧脸被闪电的光芒映得发白,师尊一向通透,江郁知道他听懂了。
但江郁也很清楚地看到,明无尘的眼睛中没有丝毫畏惧。
“那就超越它。”明无尘说。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得知那些事的……不过,既然有东西挡在路上,那就一剑砍了。”
哎,他的师尊还真是个剑修脾气呀。江郁不由得苦笑,超越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