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嫂,你信我吧。全庙街最准就是这位神婆,人称四姐,一听名字就知道肯定有实力!”
“……”
“我花了不少人情才问到她的地址。”徐智强从口袋掏出一张自烟盒撕下的废纸,边看边念,“油麻地榕树头西南方向,走180步,斜对面洪鸡士多左侧步梯,2楼C单位,门口挂十字架那间。”
“……神婆门口挂十字架?”
“它上面就是这样写嘛,你看,到了!”
门刚打开,程真表情像宿醉醒来发现自己身处警局——我到底喝了多少才会来这里?
百呎客厅,左墙挂鹿头,右墙悬双斧,垒得四处皆是的古旧书籍,在袅袅香烟前浩渺失真,恍若误入聊斋秘境。
隔着黑桌,只见坛前供了文殊、观音、地藏、普贤四尊菩萨。慈眉善目,璎珞垂胸,发髻束冠,身坐莲而持法器,利剑、净瓶、锡杖、金刚杵,形态优美。另一手作说法印,为一切受苦受难者席坐谒佛,求无上智,修波罗蜜,缘起四谛,究竟涅槃。
问题是为什么菩萨中间会有个耶稣?!
“来来来,坐坐坐,不用客气,吃水果!”四姐敷白脸上两道悠悠扬扬的眉,一身波西米亚风长裙,夹趾黑拖,人在油麻地,心在兰卡威, “我这里叁四年都没有客人了,一下子来叁个人,你看,显得我屋也窄了!”
程真睁大眼望向徐智强,一脸震惊。
说好的全庙街最准,竟然无人问津?!
同时入屋的叶世文却对餐边柜上的裸女雕塑十分感兴趣,“哇,四姐,这个在哪里买的?不错喔。”
“我老公朋友送的结婚礼物。”四姐眉开眼笑,“听说是在埃及出土的。”
徐智强也凑上去看,“咦?上面贴着made in Vietnam 1998?”
“呵呵呵——可能是我记错了。”
程真好想走。
“你们是哪位想问事?”四姐目光落在一言不发的程真身上,“我真是多此一问了,这位靓女,一看就知道是你有心事,快点过来。”
程真反驳,“我没有。”
叶世文直接把她从沙发上拉起,半推半拥到黑桌前,“不用怕的,我在这里。”
“我不要,走吧。”程真不肯。
“你就当玩玩咯,来都来了。”
程真靠在他怀内推攘,“哪有人玩这些的?”
“见自己父母亡魂,你怕什么?”叶世文挑眉,“难道你父母未死?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乱讲。”
程真不情不愿配合落座。
“男朋友长成这样,还说自己没心事?”四姐坐在程真对面,笑得揶揄,“等下我赠你两页【倒入翎花】【弹打银鹅】,保证他一个礼拜有七日舍不得下床。”
叶世文坐在沙发上笑,“《金瓶梅》?我中意,最好有VCD,一边看一边学。”
程真转头瞪了他一眼。
四姐识趣,直入正题,“靓女,你想见哪位?父母兄弟,子侄叔伯,叁姑六婶我都可以。问猫问狗问蜥蜴,问人问神问邪魂,种死的花淹死的鱼,失事飞机核爆潜艇也没问题。只要断气了就行,没断气那种我要额外收钱的。”
四姐顿了顿,“因为更准。”
“我妈咪吧。”程真只想快点结束这趟荒唐之旅。
“不打算问下姻缘?”四姐忍不住自我推介,“这方面我是专家喔。我看你眼圆发密,脾气又倔,肯定是Yin木命。水库在地,ru腺必然发达,天干透甲,总有人替你挡煞。些许燥土虽不浊你的肤白,但身上容易留疤。比劫多见,乙木如风,须知穿凿之功,你这条命用官煞最好,就是你老公啊。弱柳扶风的形,韧如蒲苇的心,看来你的庚金男友注定百炼钢成绕指柔,被你利用还被你缠死。”
“又白又靓仔,一看就是金水成势,性欲同心思一样重。你们两位印堂微红,打情骂俏,摆明是红鸾星动又有咸池作配,我怕今年不结婚好难收场。”
程真听得云里雾里,“没这个打算。”
“不结婚,好寂寞的。”四姐撅起红唇,撒娇般追忆蜜恋,“我也是结婚了才知道结婚的好,我那个神父老公不知多浪漫。”
“神父?”程真实在笑不出来,“神父可以结婚的吗?”
“还俗就可以啦。他摸了个五岁男仔的屁股,被家长投诉,坐完牢出来我们就结婚了。至今如胶似漆,羡煞旁人。”
程真终于知道为什么门口十字架,耶稣摆中间了。
不深刻忏悔,这段婚姻确实好难收场。
“靓女,不如我们开始吧?我怕误了时辰。”
程真以为这份职业是有客就接,“这些也讲时辰?”
“是啊——”四姐十分认真,“4点钟我约了陈师nai打麻将。”
“……”
四姐看了眼程真写在纸上的姓名与死亡年份,又摸一摸程真的手。她不燃香,不念咒,纯粹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