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已经停了,可由于海拔越来越高,四周逐渐变成白茫茫的。
季川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慢慢开上去,终于,停在了那座深藏于冷杉林之中的房子门前。
整片山林包括这栋房子,都是师兄宋以彰前几年为了滑雪而买下的,属于私人产业。
若jing方当真要搜查,司法程序可以说是相当繁琐,因此多少能为季川争取点时间。
他以前被师兄拉着来过几次,还算熟门熟路。
季川从风衣内袋里摸出钥匙。
夏童童全程被他拽着,貌似已经放弃了挣扎,木着脸用亮晶晶的大眼睛打量这座看起来就很贵的房子。
光亮的原木,透明的玻璃窗,屋顶上积着皑皑白雪,檐下挂了一串莹润的冰凌。整栋建筑和周围环境和谐地融为一体,显然是经过Jing心设计的。
房子里面也收拾得很整齐,家具都盖着防尘罩,深色的木地板上落了薄薄一层灰。
进门就是客厅和开放式厨房,右手边台阶延伸上去,通往二楼。
夏童童跟在季川身后上了楼,被领到一间朝南的卧室里。
房间宽敞明亮,正中央一张大床,靠窗放了一对看起来就很舒适的小沙发,也都蒙着亚麻布。
季川关上身后的房门,旁边的小人质虽然还难免警惕,却也止不住好奇地左右四顾。
少年一头短发毛绒绒的,穿着白色棉服和宝石蓝的连帽卫衣,像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生,看得季川心头一软。
恍惚中竟有种错觉,自己只是带着朋友来家里做客罢了。
可当男孩回过头来,那张漂亮小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陌生而戒备的。
黑发青年纤长的睫毛垂落下来,复又抬起时,琉璃般的眸子里已没有了一丝温情。
他向后靠在门上,用高挑硬朗的身躯挡住唯一的出路,双手环胸,直视着眼前的少年冷冷吩咐道:
“衣服,脱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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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间。
夏童童蜷缩在被子里,只穿了件贴身背心和短裤。
他筋疲力竭地躺着,动也不能动,浑身上下像被车轮碾过一般难受。
本以为遭此大难自己不可能睡得着,没想到生物钟确实比心理作用更强大。
整整二十四小时未曾合眼,夏童童刚放松了些,被窝还没暖起来呢,就已经不知不觉地坠入梦乡。
等一觉睡醒,天都已经黑了,屋里的暖气也烧起来,热得他口干舌燥。
夏童童晕乎乎地下床走出房间。是的,房门没锁。
反正外面天寒地冻,他又只剩单薄的贴身衣物,跑出去就等于自寻死路。
这也是为什么刚一进屋季川就强行没收了他的羽绒服和外衣,不知藏到了哪里去。
若非实在干渴难耐,夏童童其实并不想下楼的。直到现在,面对季川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感到紧张和害怕。
对方确实不曾伤害他,却也时时刻刻都在限制着他的自由,甚至威胁他的生命。
……怎么会这样呢……
在夏童童的印象中,季公子明明是个家教优越,文雅端庄又宠辱不惊的谦谦君子。
而现在,站在窗前远眺的他看起来也确实如此。
一袭简单的浅灰色高领针织衫,勾勒出线条利落的宽肩细腰。修身剪裁的牛仔裤衬着那双比例过分优越的长腿,属实耐看得很。
如雪松般挺拔的背影,却有着让人忍不住想去拥抱的温和气质。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视生命为草芥的恶徒呢……
夏童童茫然地想。
然而这一点点动摇却在听清收音机里新闻内容的时候冷却成了冰渣——
“……发生的袭击事件……死者为某娱乐公司员工……已锁定嫌疑人……季川……截至目前始终处于失联状态……如有发现其行踪者,请主动与本台联系,或拨打……”
……
小人质浑身的血都凉了。
他原本还在潜意识里抱着些侥幸,或许对方有不得已的苦衷,并非那么罪大恶极。可现在,光是听描述都能想象出那场面的残忍。
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
所以,当季川回过头跟他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夏童童几乎立刻拔腿就逃。
“站住!”
低哑的命令仿佛有某种魔力,瞬间就定住了他的身形,控制着惊恐的少年机械式地转过身来。
季川已经走到了他面前。灯光昏黄,拓印出他脸庞细致的轮廓,显得愈发清秀而俊美,甚至透出一丝淡淡的压抑不住的忧伤。
然而他看起来越是安静正常,夏童童就越觉得毛骨悚然。
这种恐怖在对方朝他张开双臂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季川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过来。”
小男生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