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行顿了顿,还是端起了碗,舀起了药汤,轻轻地吹了吹,才递到了他的嘴边,喂他喝了下去。季容宸喝了一口,眉毛立即拧了起来。这药的味道看起来不太好入口,光是闻着,就能体会到了。
可是云行偏偏要反着说话,“果然是季大公子啊,光是要人伺候还不够。要是没伺候好了,还得被挑毛病。”
“你说得对。”季容宸似乎有些生气了,又像是故意地赌气才这样说,“我是被人伺候惯了的。”
这还是季容宸吗?云行看着他,这受了个伤,真的把心智给迷惑了?“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受伤了。”
“看到了。我请的大夫,不然呢?”云行更加迷惑了,季容宸居然会在别人的面前强调他受了伤。之前还不是强撑着,非要逞强答应闾丘濂和他一起对付沈逐风。明明自己就是内伤还没有好,结果把自己害得伤上加伤,又能怨得了谁呢?
现在倒真是奇了,他不是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脆弱的一面吗?就连想念自己的母亲了,他都不能在父亲面前好好地哭一哭。
“所以看在我受伤的份上,能不能让我把当年的事情说完。”季容宸轻轻地抬眸,看向了云行,语气软软的。一点儿都不像平日里气宇深沉,不苟言笑的他。
云行握紧的拳头慢慢的松开,可是语气,却仍然是固执得不行,“怎么当年一句也不想说,现在却求着想要解释了。”
“没错,我求你。”季容宸趁机赶紧说道,像是生怕云行一下子就改了主意了。
“季容辰,季大公子,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季容宸还昏睡着的时候,云行探了好几次他的额头。文尹告诉过她,一旦他发热要及时告知于他。所以云行不敢懈怠,一直到夜渐渐深了。可是季容宸也没什么变化,他才打了个盹儿,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季容宸也醒过来了。那个时候可是一点儿都没发热。怎么醒过来了,反倒糊涂了?
“没有,我怕我现在说,你要走,我也拦不住。”
云行难得看到季容宸这样虚弱的样子,也难得听到他跟人这样说软话。想了想,听他把当年的事情说清楚,将这些年的心结了了。
“当年我因为你第一次见到苏立天的时候,我对他的身份并没有产生任何的怀疑。可是自从那一次之后,你们一家人便离开了永临。我派人在竹屋那里守了很长时间,可是从来没有见到有人回去过。也不像你说的,是因为你义父欠了债,所以怕讨债的追上门。”
后来小舟突然回来了。季容宸也没有深究太多。虽然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凭什么他说走就走,想回来就自己回来了。可是由心而发,他更害怕的是,小舟离开,就不会再回来了。
毕竟他们两个,他对小舟的了解太少太少了。因为他生性是不喜欢过问别人的私事。何况小舟还小,若是日后遇到了坏人,也习惯性地把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那该怎么办呢?年少的人总是Cao着不该Cao的心。
小舟回来之后,季容宸也撤去了去竹屋那边守着的人。虽然一直没能等来,小舟的义父的消息,但是小舟说了,义父回老家了。
直到父亲将他喊去,告知他朝廷抓到了当年的大盗苏立天。季容宸虽然不是朝廷命官,可是父亲依然将这件事情告知了他,这也是陛下的意思。皇上希望,由他来承担起守护噬元珠的责任,自然会将关于噬元珠的事情通通告知与他。
而苏立天正是当年偷当噬元珠的元凶。
季容宸第一次见到苏立天的时候,因为之前在竹屋,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所以没有立刻认出来他。直到苏立天开口,想必他那时候就已经认出来了,季容宸便是那日送小舟回竹屋的人。
季容宸生来记忆力超群,尽管只是隔着一间屋子听到过苏立天的声音,但是凭借着竹屋里的摆设,还有习惯,他心中暗暗生了疑心,可是他没有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那日回到墨堂,他才向小舟问起了他的义父。小舟只有五岁,就算那个人,真的是苏立天。小舟也不会与他的事情有个什么关联的。可是季容宸担忧的是,小舟并不知道他的义父的身份,也不知道他义父如今已经身陷囹圄。
第二次在定珉寺与苏立天见面,他亲耳听到了苏立天声言,当初他偷盗噬元珠是个不得已的误会。
“那场大火究竟因何而起?为什么会那么巧?在你刚刚怀疑义父案件的冤情之后,那场大火就销毁了一切。”云行听着季容宸的解释,没想到他对当年的事情,细枝末节都已经能记得这样清楚了。
“天牢走水之后。我曾经去那地方看过,可是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来。当时你离开了我,心中就有了这种隐患。可是那时贺兰府又相继出事,我又必须履行自己的责任,去了归元寺,关于那场大火的案子就此断了联系。”季容宸语气中满是愧疚,这些年没能给死去的人一个公道,成为了压在他的心头上的一块顽石。这么多年,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再次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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