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郡主又是一马鞭挥在那护卫身上,才转头嫌恶道:“不是本郡主恕罪,你去和沈雁认错,看他是否原谅你。”
四年的战场时光转瞬即逝,他已经记不清他经历过多少场战役了,身上有多少刀疤。多少次,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浑身染血,多少次他带着马革裹尸还的必死之心,一马当先,他知道,他的宛如在汉水之滨等着他建功立业。他要脚踏七彩祥云,在众人瞩目中许她幽云国最盛大的婚礼。
宛如及荆成年之后,来大将军府提亲的人络绎不绝。沈雁也知道,他如今的身份根本配不上永宁郡主。漫天星辰下,沈雁说:“宛如,我想去戍边投军,为自己博取战功,也会带上你的这份愿望,拒敌于国门之外。”
沈雁终于觉得自己走到了可以匹配宛如的位置上了,他郑重得向对他亦有知遇之恩的司马大将军提亲。
宛如眉眼间有一丝俏皮流转:“沈雁,有我司马宛如在,你就不会有什么‘独门’。”因为我们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啊。哪有什么唯沈雁教射箭不可,不过是情窦初开的郡主找着借口和沈雁亲近罢了。但木讷的沈雁从来不敢靠近郡主,只一门心思地用理论教授郡主骑射之术。
司马大将军司马成业位列三公,是先皇托孤重臣,封柱国公,女儿司马宛如封永宁郡主。血统高贵的永宁郡主没有歧视沈雁的出身,她偶尔会来马场骑马练习骑射,沈雁常常就那么远远地看着她,也就心满意足了。永宁郡主如同他心中供奉的女神,只敢远观,不敢有半分遐思。
宛如常常感叹她是女儿身,无法像幽云男儿们一样战场杀敌,保家卫国。因此常常偷跑出来找沈雁教她射箭,嘟着嘴抱怨父亲请回来的老师是酒囊饭袋,水平都没有沈雁高,沈雁可以射连环矢箭。沈雁笑了笑说:“这是他自创的独门绝学,叫流星追月。”本来是叫流星赶月的,但沈雁觉得,宛如喜欢“追”字,便临时改了这个名。
这是第一次有人喊他“沈公子”,如此卑微地跪伏在他脚边求他原谅。沈雁浑然忘了身上的伤痛,忘了此人刚刚是如何面目可憎地鞭打自己,赶紧摆了摆手:“没……没事。”
秋季祭典,皇家围猎。漫山遍野旌旗猎猎,一众皇亲国戚都意欲拔得头筹,十四岁的永宁郡主好胜心起,选择进入难度更大的猛兽猎场。吊睛白额大虎的力量又岂是年仅十四的女子之力所能抵挡的。千钧一发之际,沈雁三箭连发,箭箭贯穿猛虎额头,救下了永宁郡主。眼前的少年眉目间有些熟悉,宛如想起来了,笑意盈盈:“你是沈雁?谢谢你啊!”
那时的沈雁对未来岳丈感激涕零,胸中涌动的都是万死不足以
宠若惊地抬起头,望着这个一袭红衣,如同天仙一般的女子,从来没有人在意过他叫什么名字,从来只是喂喂地呼喝他,他不过是马场里卑贱的马奴的儿子,一代为奴,世世为奴。半晌才结结巴巴地答道:“沈,沈雁。”
永宁郡主笑意盈盈,露出一对浅浅梨涡:“我叫司马宛如,你的马养的极好,沈雁,追风以后就全权交由你照料了。”追风,是永宁郡主刚刚给那匹红色马驹起的名字。
那护卫立刻匍匐在沈雁的脚下,颤颤巍巍道:“小人有眼无珠,沈公子恕罪。”
司马大将军见他身手不错,模样也周正,作为救下永宁郡主的奖赏,便解除了他的奴隶身份,并将他从马场调来大将军府做了卫尉。此后他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见到宛如了。
二人互表了心意,原来,两情相悦是如此的美好。临别之前,她送了一方绣着白梅的丝帕给他,宛如最爱白梅,坚贞高洁。自此他就一直贴身藏着。
司马成业看着意气风发的男儿,淡淡一笑:“几日前接到北境军报,胡族人犯我黎城关边界,你速点五万兵马前往剿灭。待你凯旋之日,便是你和宛如成婚之时。”
宛如看着他意气风发,无限憧憬的脸庞,梨涡绽放:“沈雁,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我们燕云国最骁勇的将军。”忽然脸上飞上一抹娇羞,低低道:“你也放心,我一定等你回来,谁都不嫁。”
沈雁那一刻的脸红红的,由着激动,由着兴奋,由着害羞:“郡主还记着我的名字。”虽然他是奴隶,但他从不自称奴才,这是沈雁与生俱来的骄傲和桀骜。
宛如笑的花枝乱颤,原来你也这般迂腐。
司马宛如怒了,薄嗔道:“沈雁,你过来看我的姿势是不是不对,为什么我就是做不到?”那是沈雁第一次触碰到宛如的手,小鹿乱撞,激动地都在抖。
第51章 黎城身死
他是如此的骁勇绝伦,终于凭着自己的努力从最普通的马前卒晋升到了镇北将军,这些赫赫战功都是他不顾生死,一刀一枪挣来的功名。而那时,他才二十五岁,是军中最年轻的二品将军,人又生得俊朗无双,京中不少名门闺秀都想嫁与他为妻。
由着永宁郡主的照顾,沈雁不用再去做那些无止境的杂活了,他只需负责照料好“追风”即可,他有更多的时间在喂马之余练习骑射,渐渐地,他箭无虚发,即使蒙着眼,他都能听声辩位,一箭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