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微微一笑,踮脚指了指请帖署名落笔处的一朵木槿花图案道:“我家少君最爱木槿花,唯有他的座上宾,他才会亲笔画上这个印记。这些请帖都是经老奴之手送出,木槿飞花请帖,仅有两张。”
萧仲渊意味深长地瞥了君扶一眼,戏谑道:“之前某人还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你可是长亭少君的座上宾,唯二。”说罢还伸手比划了个“二”字。
君扶也是摸不着头脑,奇道:“阿渊,真只见过一次,我没骗你。”突然觉得仲渊这语气怎么……颇有点酸味。
白芷拍手笑道:“既然是主人家的座上宾,那必然是顶好的位置了。公子,今天婢子也可以大开眼界了。”
正说间,立马有gui奴上来引领,进到醉花荫,想必今日是隆重装饰了一番,三层楼到处悬挂着描绘着各色花卉的灯笼,中央是一方八角的舞台,铺着绣有富贵牡丹金丝的红毯,四周的方台早已坐满了人,都是华服锦衣,满脸兴奋期待的表情。左右两边的楼梯也都铺着上好的红毯,二层和三层都是雅间,垂着竹帘,偶有几间雅间的竹帘拉起,内中之人都是穿貂披裘,满头珠翠,非富即贵。
四人被引领到二楼正对着舞台的雅间,里面空间甚大,楠木八仙桌上早已摆放好各种瓜果茶水,座椅也都铺着厚厚的貂绒软垫,极尽奢华。
白芷高高兴兴地挑了倚着栏杆的一方座位坐下道:“公子,婢子坐这方可好?”
君扶拉着仲渊面朝着舞台的那方坐下道:“这个位置角度好,正对着舞台,老秦,你们主仆就面对面坐吧。”
秦戈一撩衣袍坐下道:“客随主便,你别挨着我就行。”
萧仲渊在他二人之间坐下,这两人若坐在一起,只怕等下又吵起来,头疼。
玄虎喵的一声跳了下地,开始串门去了。
第39章 再逢长亭
不多时,有人进来伺候,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穿白衣青纱,眉清目秀,好俊的少年郎。
管事谄媚笑道:“几位贵客可需要青衣小倌儿在一旁伺候?”
那青衣小倌儿想必平素也服侍了不少客人,大都是油腻猥琐之人,哪见过如此神仙般的人物,满眼殷切目光。
白芷笑道:“哎呦,你们看这小倌儿偷笑了,怕是不给打赏都愿意留下来。”
君扶随手扔了锭碎银给管事和那青衣小倌,道:“不用,我们有要事商量,不需要伺候。”那少年郎一步三回头颇为不舍地离开了。
须时正,醉花荫的老鸨先出来油腔滑调地开了个场,然后十几名美貌的舞姬献舞。天临皇朝本就民风开放,这些舞姬更是着装清凉,露着大半截白嫩的手臂和纤腰,舞毕更是穿梭在人群之中,出些诗词小令,若是当场能对上,即刻便献上香吻,或是满饮了一壶酒,引得满场惊呼,气氛热烈。
白芷啧啧感叹道:“天临皇朝的女子毫不扭捏作态,相比之下,那些个青衣小倌反倒更像女子了。”
忽然场内各处的蜡烛被灭,只留了舞台上的一圈光影。一阵如水琴音传来,如水波般层层荡漾开去,春江chao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chao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众人仿佛泛舟湖上,眼前就是一派幽美邈远,惝恍迷离的春江月夜。
光影之中垂着红纱的坐撵从半空中坠下,朦胧中勾勒出红纱后那人端坐抚琴的身影,引人无限遐思。君扶在皇后寿辰上见过白长亭,早已听过他的曲子,但如今再听,依然是妙不可言,沉浸其中,果然是天下第一乐师,仙乐长亭。
一曲终了,大厅灯火重新燃起。舞姬上前掀开红纱,但见白长亭款步而出,一袭灰袍红衣,长身玉立,额前一缕长发勾出立体五官,一对魅惑之极的眸子,呈淡淡的琉璃色,下巴承浆下凹,生成一个美人窝。
秦戈赞道:“果然是极美,虽然稍逊于我们仲渊,但另有一番风采,卓而不妖,妖而不俗,上品上品。”
君扶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道:“我说老秦,刚刚那么多美人入不了你的眼,这么个大男人你说是上品……”
秦戈一挥折扇,凤目斜睨:“天下美人何分男女,君不闻,须弥山的诸天神佛都是雌雄一体?这洪荒之初,无极生有极,才分了Yin阳。若天地同寿,回归混沌,又何须分Yin阳?”
这番话乍一听上去好似有几分道理。“莫非老秦有龙阳之好?”
秦戈笑而不语地盯着君扶半晌,才道:“非也非也,我们修的是无情道,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发乎情,止乎礼。”
白长亭向四周都拱了拱手,眉目间顾盼生辉,端的是风流无俦:“长亭今日以曲会友,高山流水遇知音,感谢各位贵人赏脸捧个人场。”他的声音不疾不徐,也是极好听。
白芷瞧的竟有几分呆了:“公子,这长亭少君男生女相,竟长的比女人还美。但美中仍有几分男儿英气。”
秦戈却托手侧头看着仲渊道:“是么,本君还是觉得仲渊美些,陌生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以前不知这词阙之美,如今见到仲渊才能品出这词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