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律雅家在十八楼,一路畅通无阻,路雁洲很快就到了一楼。“叮”一声电梯门打开,他自动迈出步伐。
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了暴雨。路雁洲这个人心大,吃一次亏不管用,得吃第二次才会长教训。
不管是雨,还是苏律雅。
他想,下回自己一定不会再忘了带伞。这回就算了。
依然毫不犹豫冲进雨幕中。
经过一个漫长白日,土地在烈日焦灼的炙烤过后还是烫的,雨水冲刷着地表,气温下降,雾气升腾。清寒的凉雾将他包围,黄色路灯忽远忽近,夜幕早已降临了。
路雁洲只觉得整个人坠入黑暗,眼前模糊不清。
还来得及吗?
脚下的步子顿了顿,如果可以选,他不会踏入这黑夜,毫无防备地走在雨中。他只是一个没有伞的孩子。如果可以,他想选择收回自己的心。
现在却不是他说了算,就像这会老天要下雨,不是他说了能算。
一颗心交了出去,叫人揉碎了扔在地上,勉强还能苟延残喘地跳几下。
真是糟糕透了。他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这样让人身不由己的事。
和训练不一样。他以为自己是个优秀的运动员,很善于控制身体,却连心脏都控制不住。
雨水划过长睫,染shi了明亮的眼眸。他抬手擦拭了一下眼睛,视线清晰一些。
这个小区不算大,算是B市最早的富人区之一,容积率本来就小,在这雨夜里更显得静谧。他循着出口的方向一直走,没碰到一个人,好在这回他还不算太笨,沿路还能在路过的廊庭底下避一避。
苏律雅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台阶,向下向下,旋转,继续向下向下,旋转,周而复始。
心脏也跟着不断下坠,下坠……
他以为自己跑得足够快。18层,306个台阶,两分钟不到就抵达一楼。
可是,路雁洲早已不见踪影。
一向注重形象的孔雀,眼下也不管不顾地冲进雨中。雨水瓢泼,他的衬衫很快就被浇透了,几乎透明的贴在身上,身躯的轮廓都显现出来,露出那两枚挺翘的ru房。
他却顾不上在意这些了,疯了似的呼喊着学生的名字:“路雁洲!路雁洲!你等等我!”
高亢的嗓音划破长夜,回应他的却只有霹雳霹雳的雨声。
“路雁洲!”他边走边喊,尾音听起来有几分绝望。
一双凤眸几乎染红了,泪水混杂着雨滴从眼角渗出。雨水好凉,渗进他苍白的皮肤,心里也孤生生的一阵发凉。苏律雅不自觉抱了抱双臂,继续搜寻男孩的身影。
雨越下越大,他抹了一把脸上的ye体,第一次讨厌自己这张嘴,为什么说那些伤人的话。其实他们苏家的人,都是自私的人Jing,考虑问题习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这点江崇煕也算是得到部分真传。
可是真把路雁洲伤着了,他一万个舍不得。
男孩离开时的眼神,苏律雅几乎以为自己把那小狼崽弄丢了。
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双腿越来越沉,机械的迈着步伐,不知不觉间离小区已有一段距离。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忽然间,眼前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在街边的一个废弃电话亭,那个身高超过一米九五的男孩,蜷缩起四肢站在那里。
电话亭隔离出一个小小的干燥空间,他的男孩显出几分局促,又有点可怜。
苏律雅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幻觉,就急忙扑向他的小狼崽,身躯撞在他怀里。
路雁洲被扑了个趔趄,几乎有些狼狈地倒向一边,脸上似乎划过一丝慌乱。狭窄的空间一下挤入两个人,变得更加拥挤。
苏律雅抱着他的身躯,忍不住轻轻啜泣起来。一只手在他的背上游移,柔软的手掌触碰到学生背部时,苏律雅能感觉到掌心接触到的地方僵硬了一下,心里更加难过。
“雨太大了,跟我回去好吗?”苏律雅轻声说,脸颊落在路雁洲温暖的胸骨上,却发现胸腔间的心脏沉寂的可怕,那里似乎不再为他跳动。
他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慌乱,心脏都不由跳得有些快,像是在等待判决一般紧张。
路雁洲轻轻推开他,他自以为平静,开口时才发现喉咙有些干涩,“老师不用管我,我不是小孩子,不怕打雷的……”
“路雁洲,你别说气话好不好?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你相信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苏律雅的嘴唇颤抖着,雨水挂在上面,更加娇艳欲滴。
路雁洲盯着他明显破皮红肿的嘴唇,眸光闪了一下,“没关系的,老师。我没有生气,也不怪你。”他顿了顿,嘴唇蠕动一下,艰难道:“都是我自愿的。”
苏律雅吸了吸鼻子,心里更瘆得慌。他宁愿路雁洲像之前那样凶狠地瞪着他,把他视为所有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没有什么明显情绪的冷静。
他自嘲一笑,几乎有些气急败坏地掩饰内心的不安,“你真觉得我喜欢江崇煕吗?还是觉得我跟你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