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整夜。
凌晨时分,降帻鸡人传报呼晓,提醒百官早上的大朝。
元日大朝会,一年中最为隆重的朝会,不仅有京官,还有各藩镇进奏官,国子监的学生,参加今年恩科的举子,以及各国使者。
沈青折几乎一晚上没睡,不是因为朝会,而是因为时旭东非要拉着他做爱,从榻上做到窗边,就为了那句“从去年做到今年”。
时旭东打了盆水进来,看见他坐在床边,刚刚睡醒,半梦游一般找衣服穿,慵懒散漫的样子让时旭东心头微热。
轻云蔽月,溯风回雪。
时旭东取来一件外袍:“伸手,青折哥哥。”
沈青折别开脸,嗓子还略微有点哑:“别这么喊,感觉有点……奇怪。”
十分微妙。
论气势,时旭东一点儿都没有比自己小的感觉。
沈青折想到这里,一边撑着榻起身,一边随口问道:“你对我第一印象怎么样?”
“好看。”
沈青折无奈:“……具体一点。别光夸脸。”
时旭东微微屈身,帮他系着绊带。
沈青折实在是犯困,头抵着他的肩膀打瞌睡,时旭东不慌不忙打理好他的衣服:“这就是我的老婆了。”
沈青折声音闷闷的:“……大胆狂徒。”
大胆狂徒跪下去,捉住他的脚踝给他套袜子,一边就手捏了捏他的脚,叫沈青折一阵手脚发软:“干嘛!”
时旭东没说话,沈青折伸手拧他的脸皮,没拧动,倒把自己手别得疼。
他仰脸看沈青折:“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还记得吗?”
“在市政府……”
“不是,”时旭东说,“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我还是高中生。”
沈青折:“?”
“是你在北京上大学的时候,我其实逛过你们学校校园,擦肩而过。”
被摄影社团拍了下来。
时旭东有一段时间疯了一样找沈青折的各种影像资料,看到了那张照片,是学生自娱自乐的摄影作品,发在公众号上,阅读量两位数。
照片甚至不是以他们为主角,嘈杂背景里,一角是推着自行车的沈青折,一角是跟着夏令营逛校园的他。
他和沈青折的交集,原来是那么早就开始了。
牵强,可笑,但是时旭东为数不多的慰藉。
沈青折似乎没当真,笑着拍了拍他的脸:“越帅越会骗人。”
“青折。”他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就被沈青折打掉了。
老婆翻脸比翻书还快,冷冷地说:“刚摸过脚的。”
“你的脚,”他木木地说,“又不脏。昨天我还亲过。”
沈青折不轻不重地踹了他一脚,打着哈欠继续穿衣服。
他往櫜鞬服里塞了好几件,时旭东悄悄用手掌比了比他的腰肢,仍是一把握得过来:“你还疼吗?”
他正理着自己的配饰,慢吞吞道:“疼。还困。”
时旭东一脸抱歉,伸手替他理配饰:“我不知道你上班这么早……对不起。”
早知道五更天就要上朝,他也不会让老婆累成这样。
“可以不去吗?”
沈青折抬眼看他,时旭东只穿着单衣坐在榻边,火力壮,也不嫌冷,明明身高腿长,此刻却显得小媳妇般委屈。
分离焦虑吗?
他忍笑:“两会你不去?”
“就抱怨一下,”时旭东伸手揽住他的腰,脸埋在他小腹上,“前前年想度蜜月,在打仗,前年在战后重建,去年在修水利修路,今年在路上……”
这几年,时旭东的黏人毛病越来越明显。在外面还能维持他正人君子的假象,私下里黏他黏得肆无忌惮,又记仇,又小心眼,多看了哪个帅哥几眼都要变着法的表达自己的醋意。
沈青折表示……非常享受。
他摸着时旭东的耳廓,手凉凉的:“我才发现,你耳朵上有颗痣。”
“转移话题……”时旭东说,“耳朵有痣聪明。”
“我倒是听说,耳朵有痣是夫妻和睦。”
“哪家和睦的夫妻不度蜜月的?”
沈青折忍不住笑,跟他保证:“今年,今年一定度,我估计在长安也没什么事要做。现在太冷了,等开了春,我们去华山……或者洛阳?”
“洛阳吧。”时旭东想了想,好不容易拽了一句,“散入春风满洛城,牡丹花应该是春天开?可以去看洛阳牡丹。”
“稀奇,时都头念诗。”
时旭东被他打趣得无奈:“我只记得初高中必背的这些。”
再跟时旭东腻下去,沈青折估计自己就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大朝会迟到的人。他揉了揉时旭东的耳朵,让他放开。
沈青折看了眼窗外,亮起了点点火光。
他们住的是邸店二层,视野开阔,沈青折支开窗子,风夹着雪籽扑在他脸上。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