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飞行器的古代,掌握制空权,就像是直接把刀架在了敌方的脖子上,再进逼一些就能置之于死地。
两个热气球,掏空了沈节度的家底,飘飘摇摇地降临在吐蕃营地上空,开始向下投掷烧着的木炭。
很快,那些布制的营帐燃烧了起来,到处是红色的火焰。
贡布卓和云尚结赞既要组织救火,又要稳住军心,安抚情绪,离地有近十米高,沈青折都能听见饱含怒意的吐蕃话。
他戳了戳全能的时纪委:“他们在说什么?”
时旭东:“我也听不懂。”
其实听懂了,就是夹着脏话的怒吼罢了。有点脏,还是不让沈青折知道为好。
沈青折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火光映在时旭东脸上,依旧是那样平静。
“那那天……你说云尚结赞骂得有点脏?”
“听语气听得出来。”时旭东言之凿凿。
沈青折依旧怀疑,就在要进一步逼问的时候,旁边传来一声大喊。
“啊——!”
黎遇半边身子歪斜了出去,似乎是刚刚看得过于入神,掌握不好平衡了。
沈青折瞳孔微缩,立刻伸手要拽住黎遇;时旭东快他一步上去,一把拉住黎遇的衣摆,但是没能挽住下倾的趋势,居然连着整个吊篮一起倾覆了!
危机时刻,时旭东没办法,只能展臂尽力勾住沈青折的腰身,一边拽开布制的降落伞,但没能拽住黎遇,眼睁睁看着他下坠。
难道黎氏父子二人今日都要送命吗?
一刹那,沈青折脑内浮现出这个念头,随即想到了黎都头的复杂眼神。
黎逢春:儿,你怎么也下来了。
黎遇:想你了爹。
黎逢春:几个时辰而已,想个屁!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沈青折挥开一瞬间出现的画面,尽力抱住了时旭东,勾着他的肩膀,只求自己不要给他添负担。
但如果,黎遇真的有万一的话……他难辞其咎。
看着上方变故陡生,下面的贡布卓也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这唐朝人当真蠢笨如猪——”
声音戛然而止。
从空中坠落的黎遇,好巧不巧,好死不死,在风向和重力加速度等多重因素影响下,如此Jing准地砸到了看热闹的贡布卓身上,砸断了不知道几根肋骨。
贡布卓双眼圆睁,嘴角甚至还带着笑意,就这样成为第一个空袭遇害者。
死了。
几米外,时旭东抱着沈青折Jing准落在一处没烧着的草垛上,半蹲式落地,缓冲了着陆带来的冲击过载,然后才把沈青折轻轻放下来。
两个人站定,看着不远处坐在贡布卓身上的黎遇,一时都说不出话。
黎遇还在懵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见另外两个人也都下来了,居然还有些羞赧:“对不住,是我不小心……”
沈青折看着黎遇,再看看他一屁股坐死的人。
毛皮滚边袍,显然是个身份尊贵之人。
黎遇也是运气够好,居然还能找到个垫背的。
或者说这个人的运气也太差了一点。
但整个晚上,吐蕃大营的运气都不怎么好。
随着水陆齐发,大营的沦陷已经成了注定之势,他们甚至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接管了整座大营。
沈青折坐到了吐蕃大营的军帐里面,带着惊魂未定的黎遇。
那个可怜的垫背也被拖到了门口。
营帐中还有许多慌忙逃窜之时没来得及收走的资料文书,他随意翻看了一会儿,也看不大懂吐蕃语。
时旭东押了一个人进来,说是云尚结赞的副官,叫赤吐松赞。
沈青折没什么表情的看了这个吐蕃人一眼,摆摆手,示意关着就行了。但那吐蕃人却大惊失色,看着门口的垫背:
“……贡布卓?!”
时旭东一愣:“他说,这是维州笼官贡布卓。”
沈青折惊讶:“当真?”
黎遇也走过去,借着四周的火光打量:“身形是像,我只远远看过一眼……”
赤吐松赞连比划带说,吐蕃话一堆一堆的,到了最后,竟然是要挣脱开时旭东的控制,但怎么都挣不开。
沈青折走近,那吐蕃副将居然不挣扎了,跪了下来,跪倒在沈青折脚边,亲吻他的脚背。
看他把老婆吓得一动都不敢动,时旭东怒上心头,手里力度加了几分,冷声用吐蕃话问:“你要做什么?”
他已经认出来了,这就是那日夜袭,他潜入成都府外吐蕃大营时遇到的人。
那一箭的仇他还没报呢。
沈青折后退了几步,摇头:“没事,吐蕃礼节大概就是这样……他说什么?”
时旭东听了个大概:“是说,那确确实实是贡布卓,身上有印信为证,然后就是让你饶他一命……”
什么岭南,什么飞头老子之类的就听不太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