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奴隶之身能做的事,实际上是非常有限的。
所说的,主人可能只会听进1%;所做的,主人可能会觉得理所当然。
这是阶级,对待不平等的人,生命自有一套轻蔑的伎俩,来维持自身的高贵。
男人被压着肩膀坐在店铺的木椅上,由Jing灵店主穿进耳牌时,再次觉得自己无所依靠。
安德森交握手腕站在他身后侧,看着镜子欣赏耳牌被戴上去固定住的情景。
如同在看自己的男根一点点穿透羊的蜜xue那样,兴奋,满意。
主人并没有相信自己。男人知道。安德森大人最后也只是使用了他自己所信任的方式来加固主仆关系。
但男人现下无法再坦陈心意,只能用默默承载表达支持。
对着灯光,安德森挑了一块通体银灰,轻合金材质的方形薄片,让负责加工的Jing灵在上面刻字。
“第三圆月十七阳落时/Anderson”
系了条不长不短的银链,穿着羊的右耳郭偏上处,垂直悬挂时正好悠悠飘摇在肩膀上方一点的位置。
穿好以后,男人手指撩过银牌,虔诚地放到唇前亲吻,指骨间缠绕银链的画面莫名散发出美感。
安德森微凉的视线触及他敛眸虔诚的姿态,像被针刺了般心中一紧,眼前的景象都开始变化模糊。
两日时光飞逝,这段时间里安德森到处去忙碌,每天都看不见人。
羊被迫住在阿列克谢那间租费昂贵的树洞房间里。
因为大批来往旅客滞涩,早春集市的上等住舍千金难求一夜宿,随着封锁时间一天天过去,日夜飞涨的价格牌令人瞠目结舌。
男人有时候会想,如果他曾经的那位丈夫在这里,亲眼看见在破烂的小屋外竟然还有另一个世界,也许会抓狂吧。
树屋里,阿列克谢对待他的态度一如之前那样自然。
“想上床睡,用身体来换;不然,就睡地上。”
于是男人打地铺睡了两天。
铺地的物什还是阿列克谢那天随手送给他的皮外套,男人之前摔地上把它弄脏了,虽然他将衣服努力擦干净,但阿列克谢依然不想再穿。
今年的春天不知怎么回事,气候忽冷忽热,一日之内飘细雪又有艳阳。
男人无聊时,就坐在树洞外的枝干上,叼着牌子发呆。
新叶簇拥在前后左右,将他装点得像一个真正的Jing灵。
大树下经过车水马龙。
阿列克谢也在忙,经常去到货车那儿看护,打发走一波波前来要求查看货物内有无危险品的Jing灵,请求更多宽恕的时间,还要保持对教廷护卫队的联系,不让Jing灵收走骑士团的武器。
天天如此,骑士团的人一看到那些护卫队打扮,完美容颜的Jing灵就觉得倒了血霉。
偶尔阿列克谢会在白天回到树屋短暂休息。
不经意往屋外一望时,都会看见隐没在青翠树叶中静谧安宁的黑发奴隶。
阿列克谢玫红色瞳微散,烦杂纷乱的意识会忽然间像被自然的风轻轻一扯,遗落在时间之外。
这人和光同尘。比他每天常见的Jing灵还像Jing灵本身。
阿列克谢会觉得这种想法只是自己的错觉,不过这不妨碍他对羊的欣赏加深。
枝稍轻盈颤动。
男人从窗口回到房间里。
“大人,我看到主人往这里来了,能下去接他上来吗?”
“一条藤梯而已。”阿列克谢相信男人不会看错,但他不乐意去迎接安德森。
男人默然。
很快,他对阿列克谢问出那个不吐不快的问题。
“您究竟对我主人说了什么?”
“你怀疑我说了山洞里的事?”阿列克谢反问。
“没有,”男人说,“您说过,您懒得骗我。”
阿列克谢笑了笑:“那可不一定,利益高低才是决定性的考量…当然我的确没和他说这个。”
“那怎么…”男人捏紧泛白的指节。
“因为对于多疑的人来说,不说比说了更有效,”阿列克谢有趣地看着他,“只需要让他看见一点点端倪,他就能想象到整个事件,甚至,更多。”
“比如你是否已经背叛了他,背着他悄悄做了什么事情,比如你和我达成过什么协议。”
男人顿时失神。
“不,不!您不可以这样错误暗示他!”
阿列克谢慵懒地眯起眼睛,那种仿佛排练过的笑容优雅定格在嘴角:“可我喜欢。”
“我喜欢让一切事情像我想象的那样进展,证明我是棋手,而你们只是棋子。我允许棋子有自己的思想,但他们仍会不得不按照我的Cao纵前进。”
“比如现在。”
男人一愣,就听见门敲响的声音,安德森推门而入。
阿列克谢正背对着门口,蹲下身将那件皮外套拿在手里,嘴里的话说到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