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背着弓箭,站在树冠里往下看。
层层叠叠的枝叶遮挡住他劲瘦的身形,视窗里是一条能容纳四辆马车并驾的宽敞商道,现在却挤满了人、马与车。
原因是Jing灵教廷护卫队在前面拉起了封锁线,从大陆西侧前来的商人都只能堵在这里。
全副武装的Jing灵铁面无私,大声吆喝着被堵在这里的商人们去邻近的镇集里。
尖木栅栏封锁线后,几十个Jing灵猎手弓箭上弦瞄准不安的人群。
羊将视线停留在人群片刻,再挪开,聚焦到密林内封锁线上方,一片由树枝交错搭成的三角状Yin影。
他觉得自己可以不引起这些Jing灵的注意就通过这里。
这种奇异的信心笼罩了他一会儿,就散去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逞能,而是从附近的几个镇集挨个找过去,尽快找到他的主人。
羊下了树,隐蔽地离开封锁线的射程,找上一个心情懊恼的老矮人。
“您好,请问您知道附近最大的集市是哪个吗?”
“早春集、百果集都很大,”老矮人商贩苦恼地说,“诶哟我这两车新鲜的芒芒果来不及运回坡谷,亏大了亏大了!”
到处都充斥着怨声载道,羊礼貌地道谢,花费整个下午从百果集找到早春集,万幸的是,在他举目四顾都是陌生人的早春集里,他听到有两个卖水果酿的Jing灵在大笑聊天。
“…什么,你也遇到了那伙肌rou傻子吗?”
“人类真是太愚蠢了,从身体到魂魄都是低俗的…你是在哪儿遇到的?我刚才送果酿去伊万的酒馆,在那里看到一帮肌rou壮汉在和商人吵架!”
“内讧对人类来说就像必须呼吸的空气,哈哈!我是在检查站遇到的,刚打那儿回来呢,突然看见七八个肌rou傻子在和我们神圣伟大的教廷护卫队起冲突…我看他们就要打起来了。”
第二个Jing灵很惊讶:“真的?他们敢和我们密森战斗力最强的军队打架?这太愚蠢了,神圣的护卫队会用箭和匕首给他们一个教训!”
羊路过的脚步停下了,他隐晦地侧耳向水果酿摊,捏着肩带的手指略带急切和颤抖。
很强壮的人类,是皇家骑士团吗。
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那天发生的事,然而事实却是,这几日的经历犹如炼心地狱那样困扰着他的情绪。
茕茕孑立,孤身无依靠的寂寞在日渐将他吞噬,没有安全感,没有社会性,豁出一切去跟随认定的主人。
微风挟来几缕寒意,羊不声不响地凄然望了望天穹,隐没在闹市的Jing灵群和人流里。
“刚才对面遮阳伞下是不是站了个人?”
两个Jing灵疑心他们眼睛花了。
“不会吧,我们说话有啥好偷听的。”
“人类就是这样,偷鸡摸狗。”
树洞内装修Jing致,袅袅轻烟从香薰炉的镂空洞里流出,暖灯将陈设渲染成温馨的橘红色。
落地镜前,阿列克谢脱下骑士盔甲,随手把剑鞘倚在墙边,松口气解开头绳。
被闷在沉重头盔里几个小时的卷发披肩倾泻,手帕沾水擦拭过细弯的柳叶眉,玉颊泛粉透亮,挺拔秀美的鼻梁shi水反射着柔光,更显几分女气。
如果不是那双眼含带的怨恨过于深沉,这幅美人更衣图兴许还可供一看。
树洞的老式对开小铁窗忽然发出生锈的微弱转动声。
“谁!”
阿列克谢异常警惕,瞬间扭过头去。
寒流随着意外来客的纤瘦身材涌入树屋。
在看清那人的一刻,阿列克谢骤然瞳孔收缩。
“大人夜安,我看商队好像遇到了麻烦。”
男人身着Jing灵猎装,身姿笔挺,双脚微分站在窗前,熟悉的黑发黑眸,诡异陌生的姿态。
(不可能。)
阿列克谢脑中急速闪过各种猜想,又尽数否认,他甚至怀疑这个性奴是Jing灵国的细作。
终是自小到大的良好培养让他稳住了心态,阿列克谢迅速恢复了冷漠的表情,寻找到谨慎兼备压迫的应对方式。
“深夜过来我的房间,你有求于我?”
男人的神情微动,阿列克谢便明白自己试出了正确答案。
他逐渐开始占据主动,慢慢拾起剑鞘,把宝剑的末端拉出小半截,循着压迫空间的路线向奴隶那边走去。
男人只是目视他拿出武器,往后退。
“我先提醒你一句,想复仇的话,你不一定能打赢我。”阿列克谢毫无温度地说道。
“您误会了,”男人退到墙角,手肘撩开衣角亮出在腰间的弯型匕首,咬住下唇,“我只是在自保…安德森大人,主人他在哪里?您把他带到哪里去了,我,我有急事要见他。”
阿列克谢心中闪过诧异,面上装作冷漠。
“我可没拿你的暴躁主人怎么样,他过得好着呢,树藤旅馆单人大床间,这时候大概在呼呼大睡吧。”
听了他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