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三手下,一直有人在暗中帮我们。”
姚湘君后来又向他们传来了消息,在撤离暗岛之时,他在鸿客居的杀手中发现了一个行迹鬼祟之人,于是偷偷跟了上去。那人最开始分明是朝着四大家族的方向去的,但发现自己的行踪暴露后,便立刻咬碎了牙中所藏的毒药,自尽当场。
有迹可循的便这么多了,那隐藏在暗处的又还有多少?
并非是主谋在风路城,而是……主谋希望他们来到风路城。
“这借刀杀人玩得漂亮啊。”罗彤恨得牙痒痒:“我倒是小瞧了潘家的那条毒蛇。”
出了坏事儿往他身上推,准没错。
沈般则想起齐长老被杀的那一晚,潘达故意将他引开,致使顾笙被季三算计之事。
“至少到现在为止,你我依旧算不上是敌人。”
或许那时候,潘达非但不是阻止他去救顾笙,反倒是要将他一同引去暗岛,利用他的身份牵制季三先生,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在季三身边有暗桩,应当是季三很信任的人。”沈般开口道:“这个人又是谁。”
在场者中,只有莫小柯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废了这么大的周折,潘达究竟能得到什么好处?
在场几人心思各异,但对于这个问题,都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流珠也一样。
即便外面下着暴雨,风家大宅之中此刻依旧灯火通明。四大家族的人正忙着清点物品,查找风家还有哪些“大逆不道”的罪证。隔着雨幕,流珠遥遥地望着远处的光亮,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人影,突然感到几分自己也有几分“遗世而独立”的意思。
原来在潘大公子的眼中,尘世便是这样的。
流珠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靠在窗棂旁,似笑非笑地道:“从前我问你想要什么,你总是用各种推辞来敷衍我。如今季三已经死了,总可以说实话了吧?”
潘达摇着手中的折扇,如今的他褪去了在沈般等人面前的那副轻浮样,温润的面孔反而显得冷漠:“像你这样的人,连将自己养大的师父都能背叛,我又怎么敢放心得下。”
“你这样说可真人让我伤心,我其实是很重情义的。”流珠微微皱眉:“我只是不喜欢季三这个人。”
这个人总是习惯于躲在幕后,将一切秘密藏在自己的肚子里。作为他的身边人,流珠连他的真名也不知道。而一旦出了差错,便会被他如壁虎断尾一般抛弃。
“我不喜欢这样。”流珠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酣畅淋漓:“我更想当那个肚子里装着秘密的人。”
所以他找上了潘达。
原本只是想给自己多谋一条出路,却未想到这位大公子图谋的东西要比他想得多。
“大厦将倾,总得站在对的地方,才不会被倒塌的梁柱波及。”潘达突然开口道。
流珠的指尖微微一顿,随即笑道:“这也被你听到了,潘大公子果然好本事。”
“我只是觉得,你说得极有道理。”潘达手上正摇着的折扇一停,扇骨一点一点慢慢收拢,层层地叠在一起:“这世上的人无论怎样谋算,都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一条出路。”
“就连四大家族也一样?”
“你可知,为何武林只有一个,天上的圣人却扶植了四个家族当他的眼睛。”
在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时,现今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便利用千叶卫,将自己的几位兄弟踢出了皇位之争。圣人心中有宏伟韬略,不可能满足于延续先帝留下的基业。如今皇位到手,自然要开始清理当年遗留的痕迹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想避开这场暴雨,要先学会听风。
“潘家多年来一直为四大家族之首,早已引起了过多关注。所以罗家兴起,潘家衰落,在圣上眼中才是最恰当的平衡之道。”
该被盯上的狼,在经验老道的猎手眼前是跑不掉的,除非有其他的靶子,能够吸引猎手的注意力。
“季三这些年来虽然足够小心,但依旧风头过盛。连千叶卫的动向都能左右,就算没有我,迟早也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我只不过是顺势推了一把,再接机占些便宜。”
名门望族的公子从孩童之时便会去学骑射,虽只懂个皮毛。可在围猎场中,寻常人难以对付的熊狼獐鹿也能被他们一口气猎上三四头。
并非是围猎场的下人养不出猛兽的凶性,而是他们知道,贵人公子们来此压根儿不是为了降服猛兽,只是为了图个开心罢了。所以有些表面上的东西,只要做到位了,便和真的一样了。
“圣人未必看不穿我这些心思,但只要顺着他的心意,究竟是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分别。”
“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就只为了立个挡箭的靶子?”
“当然不止如此。”潘达笑着摇了摇头。
剿灭毒老子及其余孽,潘家和罗家立的是头一等的功劳,他甚至能够借此清除族中那些弄权的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