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他站起身来,两只手慢慢向头上举高。那小伙子并没有露出惊慌的神色,这使高士力感到有点不安,随後他才察觉,原来他正在注视着他身後的美珍。
看了一会,他说∶「呀,我认得你的。你是巫大维的女儿!」高士力对美珍说∶「站住,不要理他。」然後又对那男孩子说∶「你叫什麽名字?」「我叫赵昱。」「你是独自一个人住在这间屋的,是吗?」「不。」高士力走前一步,愤怒地说∶「那麽,快说呀!」「说什麽呀?」「还有谁住在这里?」「爸和妈,他们现在都不在。」「屋後的那部旧汽车是谁的?」「是我的。」
「它能走吗?不要说谎,否则你会後悔的。」赵昱望着美珍,说∶「当然它能够走。」高士力狠狠地说∶「看着我。把汽车锁匙拿来。」「这是怎麽一回事?你┅你是在绑她的票,还是怎的?」「住嘴,孩子。把锁匙拿来,要不要我先用这把枪在你脸上来几下,然後再动手拿锁匙。」赵昱双眼里闪出一阵怒焰,但他立即摇摇头,从裤袋里拿出一串锁匙来交给高士力,说∶「那根方角的就是了。」赵昱又在注视着美珍了。高士力看见了她的脸上有一种奇怪的、不好意思的表情。他沈下脸,举起手枪,对美珍说∶「你先出去,在汽车上等我。」赵昱紧张地望着高士力。
美珍迟疑着说∶「我可以帮忙你把他捆起来呀。」「我不是要捆他,我要开枪打他。」赵昱的喉咙咯的一声。
美珍恐慌地跑到高士力身边,拉着他的臂膀,说∶「何必呢?你没有必要把他杀掉的呀,是吗?」「你忘记了他认得你是谁吗?」「他虽然认识我,但是他又没有┅」「住嘴,这是我的事,你不用管。」美珍不顾他在发怒,依然说∶「不,我不能让你就这样把他打死。」高士力恶毒地说∶「他是你的什麽人?你这样关心他。」「胡说,我从来未见过他,最低限度我记不起见过他。」赵昱插嘴说∶「她说的是实情。事实是,这儿的人个个都知道巫大维和他的女儿。」高士力对美珍说∶「出去吧,我们别再浪费时间了。」但是美珍的手仍然紧紧地抓住他的臂膀。高士力竭力避免去看她,而只管沿着手枪的枪管,看着赵昱。赵昱把身子僵直贴在冰箱前面。
高士力心里不断提醒自己∶我是「职业杀手」,面前的这个家伙是我的一个枪靶而已。可是,当他提起枪在瞄准时,不由自主地低头看看身旁的美珍,她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着∶「你已经杀得太多了。你不要杀死他,这是没有理由的呀。」他叫道∶「在看在上帝份上,不要再缠着我好不好?」美珍一边哭,一边说∶「你怎能够把他┅,无缘无故的杀死呢。」高士力大声地叫着说∶「什麽能够不能够?我的性命就在这个小子的手里。是的,我的性命,你不想想,难道我要前功尽弃,留下这个小子来告诉警察说他见过你和我?」美珍想了一阵,说∶「那麽,把┅把他带着走吧。可不要杀死他。」「带着他走?这是他妈的什麽理由?」「我们┅我们也许需要他作为人质什麽的。」她藉口说。
高士力正想要大声骂她,但是又改变了主意。他看着吓呆的的赵昱,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左胸又隐隐作痛了。他自己心里在想∶难道我还没有被她拖累得够?
难道我还要受制於她;她的脸儿、她的嘴唇、她的胴体、她的乳房、还有她的令人难以抗拒的眼睛?妈的!
高士力一咬牙,手指扣着扳机,但是,他缺乏最後的,也是最重要的决心。
终於,在注视了美珍一分钟之後,他颓然地说∶「小伙子,把灯关掉,然後走到我们的前面去,上那辆旧汽车。」赵昱默默无言的照着他的指示做了。
九、
高士力最後一个离开屋子,他临走前在门口站了一会,看着星光闪烁的夜空,用力地吸了一口田野的清新空气。他心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好笑的念头,他要在这个幽静的环境中休息一晚。
汽车门砰的一声关了起来,高士力立即穿过院子,走到汽车那里。他觉得让美珍单独与赵昱在一起是不妥当的。他又估量了他目前的处境∶留着赵昱的好处,是可以在必要时把他当作人质,用他的性命作为讨价还价的本钱。坏处是,赵昱这小子可能把美珍从他身边抢了过去。赵昱是他的一个威胁。
高士力打开了汽车後座的门,要美珍和赵昱换位,他对赵昱说∶「你坐到前面来,好让我监视着你。」高士力於是发动引擎,把汽车按照他刚才所拟定的路线开行。
「我明白为什麽你也会牵涉在这种事情内。」赵昱轻声对美珍说。
美珍回答说∶「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高士力马上打断她的话∶「你们两个人都不准多嘴!」他在玩味着美珍那句话,这是不是表示了她对以後发生的事情有所不满?他不禁怒火上升。
他对赵昱说∶「你听清楚了,我依她的话不杀死你,但是你可不是我的上宾。
你只是一个人质。我只要你乖乖坐在那儿,不要多问,也不要高谈阔论。」赵昱轻轻地说∶「好吧。」高士力不在意地望了车上的油表一眼,骂了一句粗话。他问∶「这个表没有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