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暮雪颔首,跟着侍女进屋。
屋子大厅空空荡荡,卧房处有水晶帘子,后面坐着的人应当是光明寺和月来碰面的楚怀仁。
“坐吧”,楚怀仁道。
陈暮雪应声坐下,侍女给他倒了茶退出屋子。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要找你来”。
陈暮雪站起身,微微朝帘子后的人弯腰:“贵人是唤小的来调查前几日光明寺纵火一案”。
楚怀仁道:“光明寺纵火案的疑犯坚决否认纵火之嫌,并说当日亲眼看到两个舞女进寺,陈公子也在寒山大师应邀之列,可曾见过舞女,或者...别的什么怪异之事?”
“小人那日去了光明寺,而且”,陈暮雪突然双膝跪地:“当日见过两名舞女,因为她们是小人带进光明寺的”。
屏风后有片刻的沉默,楚怀仁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应承下的是何等大罪?”
陈暮雪额头落地:“贵人既然能查出小人,小的自知翻下大错,但不敢有丝毫隐瞒。那日,两位姑娘进寺之时作男子装扮,她们说仰慕寒山大师已久,在幽州辗转数月也无法弄到请帖,我见两位姑娘苦苦哀求,一时心软,便带进去了”。
听到此处,楚怀仁从帘后走出,戴着斗笠,俯视观察陈暮雪良久,才道:“那为何名册上没有舞女的名字?”
陈暮雪摇头:“这一点,小的确实不知,小的进去时,并未注意名册上写的东西,后来她们又以纪念为由,把函帖带走”。
楚怀仁顿了顿:“你是说有人在名单上做了手脚?”
“小人一介草民,无权无势,实在不知这其中回旋”,陈暮雪埋首诚恳道:“别的小人没什么特别印象,只有一点,她们与小人说了会儿话,似乎有郭城口音。”
楚怀仁质疑道:“郭城远在边境,人烟稀少,我朝人少有熟悉此地,你如何听出来的?”
楚怀仁面色微沉,怎么北疆也扯进来,让纵火案变得愈发复杂。
“小人幼时读书的夫子便是郭城人,听多了他说郭城和北疆一带的口音,觉得舞娘的口音很夫子的极像,但也不能确定”。
郭城是魏国边境,接壤蛮夷北疆。北疆这些年在边境频繁扰乱滋事,若不是去年遭遇洪涝灾害,只怕今年会刀兵相见。
楚怀仁坐回桌边,倒了一小杯热茶慢饮:“既然对郭城口音熟悉,多少也会听到一些他们谈话的内容吧?”
陈暮雪道:“不知城中是否有“海棠馆”这么一个地方?”
楚怀仁放下茶杯:“什么意思?”
陈暮雪缓缓吐了一口气,不能急,错一步,哪怕是一个眼神,或者是语气,让眼前这个缜密的小皇子察觉出来,一切就都白费。
“小的听她们说参观完光明寺后,立即回海棠馆”。
“幽州叫“海棠馆”的地方不少于十家”,楚怀安盯着陈暮雪:“你这么说,想把祸水引到哪一家海棠馆?”
陈暮雪腰弯的更低:“小人不敢,确实是听到海棠馆三个字,决断都在贵人身上,贵人不信,小人死一百次自证清白也不足惜”。
楚怀仁捏响五指骨节,许久,他又问陈暮雪:“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李月来的人?”
陈暮雪皱起眉头,下巴微仰,从楚怀仁的角度看,似乎在思索回忆。
陈暮雪心中不免紧张,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确定目前他们还没弄清自己和李月来的关系,也许是因为没时间,或者,其中有人阻挠。
不过现下走到这一步,他必须继续隐瞒自己和李月来的关系。
陈暮雪不能停顿太久,他移了移发麻的膝盖,低声道:“回贵人的话,小的与李月来……”。
突然,门外又传来一声猫叫,引得楚怀仁侧目。
谁又来了,挑这个时候。
接着响起侍女的声音:“主子,礼部侍郎周大人来了”。
楚怀仁眉头微挑:“嗯,送屋里这位客人出去”。
听罢,陈暮雪站起身,弓着腰退出房间。
另一位侍女正迎周原进来二人擦肩而过,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按照我给的信息向楚怀仁说,他是否起疑?”
陈暮雪向他悄然颔首,二人彼此完成了无声的交谈。
陈暮雪直到走出宜怡园,才松了一口气。都说楚怀仁年轻,从小被哥哥和圣上宠着,城府不深,他倒觉得和楚怀仁短短的接触,感受到楚怀仁与生俱来的气势,把他压得不禁捏了一把汗。
周原进屋向楚怀仁行礼,“请皇子安”。
“周原,你终于来了,前几日我找你,总是各种理由不见我”。
另一道开朗明亮的声音从看不见的黑帘子后传来,打断二人对话。
黑帘子被少年掀起,少年又翻开一道水晶帘子,直奔周原。
“请小皇子安”,周原微顿,看着屋内的两个人,一个是冲到自己面前的楚怀仁,另一个,是楚怀安。
方才与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