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周老板,我家弟弟已经说了亲事,二人情投意合”,李月来强调道。
陈暮雪见二人又把话题扯到别处去,实在无语,扒开李月来,把《三辅黄图》放到桌上:“周老板,您夫人才华横溢,二人一内一外,相互配合,才能有酒楼今日的成就,我们兄弟实在敬佩,这本《三辅黄图》被热爱木制园艺的人推为圣典,想送给贵夫人,聊表欣赏之意”。
这话说的妥帖,李月来知道陈暮雪从来不屑搞这些生意场上的阿谀奉承,今日是陈暮雪强行要跟来,乖乖坐在一旁喝酒吃饭,也是享心悦目,足够了。
周信芳扫了一眼桌上的Jing装书,垂眼道:“这书我好像在夫人的书架上见过,不必了”。
“有不有的,不打紧”,陈暮雪把书往前推了一推,周信芳是个大老粗,怎会关心自己夫人平日看的书:“只要是您送的,尊夫人一定欢喜,《三辅黄图》在市面上并不常见,况且还是专人仿胡云峰老先生的真迹,值得收藏”。
什么胡云峰的,周信芳不认得,但听起来很牛逼的样子。
他再次看了看书,下个月夫人要过生辰,加一件有心思的礼物进去,她必定开心,平日本就是个兴趣冷清的人,平日除却带孩子,就爱看书和摆弄家里。
“那就多谢了”,说着他把书收下,一边挥手让姑娘们下去。
☆、幽州之行(九)
三位姑娘出去后,周信芳看着李月来,神情颇有认真:“不知除了幽州,李老板还去过其它地方的蓬莱酒家没?”
李月来摇头,甚是遗憾道:“将来有机会得去,听闻鸾乡的蓬莱酒家生意也兴旺得很”。
鸾乡和枯岭算是差不多的地方,位于魏国西边,人口不足五千,当地人主要依靠茶叶谋生。
提到鸾乡,周信芳道:“鸾乡的位置赶不上魏金两国的边境鹭湖城,但骑马去鹭湖城只需一两个时辰,边境贩茶的人多,有客人还亲自去采茶,久而久之,形成了茶客上门看茶、采茶和买茶的习惯,住宿什么的也都慢慢开起来了”。
李月来笑了一下,和周信芳举杯:“也只有周老板家底厚实,才能开辟一方天地”。
周信芳哈哈笑两声,此言不假,他光是砸在吸引客人上门采茶上,就花了几万两银子,一般的商人盘不起这么大的生意。
李月来看着周信芳春风得意的模样,心下微沉,有些不是滋味。
对爱茶之人来说,采个半斤一斤茶叶,喝完下回再去一趟鹭湖城,全当乐趣。
在枯岭开办像周信芳说的这般大规模的酒楼生意很难,总不能让客人上门自己砍杨木,或者上山采蜂蜜,客人体验感不好,生意只会不断赔钱,甚至倾家荡产。
退一万步说,陈家各方面积累虽比周家绰绰有余,生意路子却保守许多,他也没这个能力撼动陈家。
黄酒饮罢,李月来把花雕拨开盖子,继续豪饮。他的内心深处生出一股无力。
大抵是应了那一句“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州”。
他掷下酒杯,有些醉言道:“枯岭百姓的生活和娱乐并不丰富,其中可提升改善的空间大,周老板,盼望将来咱们能有合作的机会”。
今日这番谈话李月来着实失望,原以为会得到改天换地的好办法。
现下他才明白,既不能把蓬莱酒家的模式生搬硬套到枯岭,周信芳也没去过枯岭,实在没有好的意见可以提供。
不过,能为日后二人合作埋下一粒种子也是好的。
“没问题,有钱大家一起赚嘛”,周信芳举杯一笑,对李月来说。
这场宴席,后面又要了几坛子酒进来,他们喝到子时才止。
周信芳打着酒嗝摇摇晃晃站起身,对李月来摆摆手:“不喝了,我得去隔壁睡觉,两位自便,看上谁,都算在我账上”。
陈暮雪右手撑着头揉揉发胀的太阳xue,闻言,抬头目送周信芳出去,一边道:“周老板慢走,好睡了”。
待周信芳离开,他又看向不知何时喝趴在桌上的李月来:“咱们回吧,月来”。
李月来突然坐起来,眼里还保有一丝清明,看了看窗台上的沙漏:“这般晚了,我走不动,将就在这儿过一夜,咱们明一早就走,早饭也不吃,行不行?”
陈暮雪眼角微垂,看李月来又趴回去,有些耍赖的意思,起身道:“这地方脏,我回去,你自己睡”。
李月来眼疾手快,像一点儿也没醉的,站起来扯住陈暮雪,把他往床上带:“我看床铺都是新的,咱们睡不久,一会儿天就亮了”。
陈暮雪不干,回头要走,却被李月来死死拉着,继续听他劝自己:“你还是嫌脏,我把衣服脱了垫在上面,好不好?”
说着,还摇摇自己的衣袖,撒娇似的语气:“阿雪,这地方有这地方的快活,想象一下,你就是这个屋里的,我许久没来找你了,今夜突然闯进来,扰了你的客人”。
陈暮雪开始听得云里雾里,慢慢却好像又懂了李月来话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