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家将俗世欲望看得这般透彻么。
李月来见他目光停驻在书间,也贴过去看。
一页纸,一副图,一句话。
“一切恩爱,无长存者”,他低低念出声。
“佛家总爱说些玄乎的东西”,李月来替他把书合上,放到一边,阻止他胡思乱想:“人的生命有限,自然有恩爱到头的一天,可对一个人来说,从一而终也算是长存,”他看着陈暮雪。
这样的一张脸,又有颇为富裕的家世,换作任何一个男子,都会上娶很多姑娘。
就因为是柔身儿,落得和他凑合的下场。
虽然他也不差!
若有更好的选择去处,他会不会毫不留恋的离开?
他握住陈暮雪寒凉的手:“这么解释,也不算错吧?”
许久,陈暮雪都没接话,垂头盯着自己膝盖上十指相握的手。
“你在光明寺到底看见什么了?”他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好吧,”李月来没料到陈暮雪还在琢磨这个,一副绝对坦诚的语气:“我在寺里撞见两个身着暴露的舞娘”。
陈暮雪抬头看李月来的眼睛,想确认他是不是在说谎。
李月来眼神不闪不躲,坦坦荡荡。
在寺庙里衣冠不整是对佛祖的亵渎,但这不关陈暮雪的事,他把手抽出来:“这有什么瞒着我的,又不是旁的”。
“不然还有什么别的旁的?”李月来揉了揉前额,头痛道:“我总不能调戏和尚吧”。
听罢,陈暮雪噗嗤笑出声来。
见气氛缓和了点儿,李月来顺势问:“上回是不是说咱们家有个铺子在幽州?”
“对,枯岭干货铺,”陈暮雪大概已经猜到李月来的计划了。
李月来道:“可以尝试用干货铺的名头,请蓬莱酒家的老板出来,就说有桩生意和他谈”。
陈暮雪摸了摸右脸颊,突然牙齿有些隐隐作痛。
他微微皱眉:“你都想好了,直说就是,不必套我的话”。
“阿雪,我同你说心里话,我想和你好好在一起,而不是搭伙过日子,你明白吗?”李月来半蹲下来,抬头看着陈暮雪眼睛:“两个人的心要在一处,否则不如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好好的说生意,怎么又扯到这上面来了。
陈暮雪略有奇怪,转头却撞进李月来清澈而温柔的眼神中,一时没舍得移开。
“我的心干干净净,你呢,月来”。
☆、幽州之行(六)
李月来愣了一下,下意识点头:“当…然”。
陈暮雪低下头继续翻书,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心里,轻飘飘道:“谁也不能改变过去发生的事”。
是的。
人只能向前看。
李月来暗自叹气,扯开话题:“好困,我先眯会儿”。
“嗯”,陈暮雪吸一口凉气,牙齿愈发疼。
听罢,李月来闭上眼假寐,一路都没再睁开过。
二人抵达酒楼,陈琼老早就看见陈家的马车了,早早儿在门口等陈暮雪他们。
“公子,你回来啦”,他高高兴兴把先下车的陈暮雪扶住:“我一个人在楼里待着,也不踏实”。
陈暮雪把龙须糖递给他,只点了一下头,没说话。
“我跟着在,有什么可担心的”,李月来跟着下车,看了一眼陈琼。
陈琼盯着陈暮雪,没回李月来的话,见陈暮雪脸色不好,右脸颊鼓鼓的,关心的问:“公子,不舒服么?”。
李月来一听,快步上前拉住陈暮雪:“你怎么了?”
“没事”,陈暮雪拉开李月来的手,继续往前走,一路走过大堂,直接上二楼回房。
李月来一悻,站在大堂门口看陈暮雪上了二楼,才恍然大悟连忙跟上去。
上楼时,房门已经关上了。
李月来站在门口,手举起来半晌没敲。
他觉得陈暮雪生气了。好像知道是为什么,又好像不太明白,有些模糊,似乎一下午他们都不太愉快,他能感觉到。
思绪没飘多远,门又被从里面打开。
李月来抬头去看,见陈琼开的门,忙问:“他怎么样了?”
陈琼扒拉着脸:“公子牙疼犯了,我去药铺买点雄黄回来给公子镇痛”。
“雄黄?有用么?”李月来第一回听用雄黄缓解牙疼,当然,他很少牙疼。
陈琼点头:“再加点葶苈,舀一勺猪油加热,一起敷到牙齿上,公子每回都这样弄,能缓解一些”。
一听药方,李月来连连摇头:“这方子不好,葶苈得少用,用之不节,乃反成病”。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公子干疼着”,陈琼着急道。
他突然想起以前看闲书时的一个方子,不妨一试。
“你先去买药,多买一些淡竹叶回来”。
“是,姑爷”。
陈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