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病初醒禁不住折腾,有些许意识已经难得。
他眨眨眼,喉间干涩说不完整句话,就翕合唇瓣向蔺衡示意。
再唱一遍。
国君大人微愣,旋即想起了那首摇篮曲。
“好。”
蔺衡唇畔勾笑,低沉的嗓音在寝殿内蜿蜒流转。
又是一个夜幕时分。
等今夜过去。
会开花的春天,就该来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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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二月廿六,是南憧的立春。
此时距慕裎初次醒来,已经相隔九日有余。
小祖宗身子康复的尚可,虽说还是睡的时辰多,醒的时辰少,但总归是一次比一次好了起来。
在这九日里他被伺候的像极一尊活菩萨。
别提穿衣用膳了,玉足压根就没挨过地,连沐浴都是国君大人亲自给抱着去的。
“来,吃这个。”
从慕裎能如常进食起,蔺衡便致力于投喂工作。
因而每顿饭都似进年货一般,满目琳琅挑花眼,换了三四个案几,那重叠开来的碗碟仍旧摆不下。
以致于慕裎如今一听到‘吃’这个字眼,居然没来由的后脊隐隐发凉。
“算了,ru蹄不好啃。吃这个罢,琵琶虾烩冬菇,加了蟹黄的,香得很。”
“.....不不不,蟹黄性凉,还是吃江米煨鹌鹑,养胃补气,最适宜体虚的身子。”
“唔......不行,江米偏糯不易消化,要不尝尝松瓤豆腐?”
蔺衡专心挑菜,全然没注意到小祖宗黑沉下去的脸色。
待他抬头,望见的却是一张温润笑脸。
“笨蛋。”
慕裎先发制人:“不许狡辩。”
国君大人倒没想狡辩,挠挠后颈,大白牙咧得有些傻气。
“当我是猪呀,喂了又喂,这么多哪吃得了嘛。”
“不多啊。”蔺衡扒拉跟前的菜碟。“都没几样。”
是没几样。
也就是手脚指头加一块儿的两倍而已。
“这是?”
看着蔺衡抖露出份老长的纸张,慕裎不由扶额。
“养身.....计划书?”
“嗯!”
国君大人一脸殷切,那殷切中还带了些许傲然:“这东西是我特意整理出来的,每个时辰都有相对应的事。”
“喏,午时用膳、未时泡药浴、申时诊平安脉,酉时陪你去御花园散散心。条条框框罗列出来,劳逸结合,极符合初愈的患者,怎么样?”
实话实说。
不怎么样。
“挺详细,不过还有几样你没写上。比如什么时辰你该亲我了,什么时辰又该抱我了,什么时辰用什么姿势陪我睡觉。这些,是不是也该列在计划书里?”
“啊?”
迷瞪须臾,国君大人这才反应过来是被调戏了。
“说正经事呢。”
“我知道啊。”
慕裎含笑,夹起根青菜叶子送进他嘴里:“阿衡,你别紧张。”
别紧张,在你身边,我很好。
“我不会离开你了。”
“这是安慰?”蔺衡声线蕴起黯然。
这几日他的谨慎作为大概称得上惊弓之鸟。
事事行一步望三步,唯恐半点疏漏,惹得心上人受委屈。
原以为将情绪藏匿的够好了,不料一举一动,顷刻被人望穿。
“是保证。”慕裎道。
“保证往后每次的晨初和入梦,你身边都有我。”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躬!
第93章
南憧的初春远比淮北来得要早。
三月将至,草长莺飞,嫩芽枝叶似乎在一夜间萌发。
昨日花圃还是一团沉寂,今儿暖阳高照,入目已有嫩黄花蕊新绽。
诸葛神医在宫里小住了半月,这半月光景他倒没闲着。
间隔替慕裎号脉,同国君大人研究根治内伤的良方,与其他太医切磋医术。
眼瞧小祖宗渐渐复原Jing神力,他便以惦记药草长势为由请辞。
来时匆匆,去时也匆匆。
临了婉拒掉蔺衡给的所有贵重谢礼,只带走了张臻独家编纂的话本,说是要收藏一抹红尘气息归隐山林。
晌午时分。
政务休罢,蔺衡换下厚重朝服,和心上人一齐倚在红藤长椅内享用佳肴。
三五样家常菜,荤素均衡,鲜香扑鼻,足矣给这闲适的午膳时光增添温馨之感。
以往廉溪琢和纪怀尘隔三岔五会上个门,关怀病情,或者打趣闲谈。
而今儿来的却仅纪大将军一人。
他是来送东西的——慕裎的继位诏书。
彼时小祖宗正跟扇贝上的软rou较劲儿,闻言头都懒得抬:“假的,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