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临青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正色,“你是不是太惯着它了?要让它认识在这种行为的错误,不然下次它胆子再大些都敢自己出去了。”
晏沉应和着他的话,掩下眼里的星点笑意,要说惯着,还有谁比眼前的人更惯着他呢?
他们交谈了一会,简临青起身离开,正好撞到云岚岚送药过来。
目送人离开,晏沉把药一饮而尽,“怎么样?”
云岚岚托腮皱眉,“王爷你确定王妃真的中毒了吗?我探脉从不失手,王妃吃的药丸也检查了,就是寻常滋补之物。”
“十之七八。”
连云岚岚都探不出来的毒该有多棘手,晏沉捏了捏眉心,又听她说:“若真的中毒,血里一定可以验出端倪。”
“要多少血?”
云岚岚从药箱里取出一枚半指长的瓷瓶,“取满即可。”
这边厢,简临青刚出来就被木槿难得紧张地问道:“云姑娘没查出什么吧?”
简临青把手背在身后,颇有些高深莫测,故意吊人胃口,“当然……没有了,云姑娘虽然厉害,我们西决国的鬼医也不是吃素的,”他讥讽地笑了笑,“我的好父王肯定比我们考虑得更为周到,这药只有在我发作的时候才能探出来,若是我们连一天都藏不好,被晏沉发现真相弄死也活该。”
他说着对上木槿疼惜的眼神,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脸颊,“没事的,达穆肯定会找到解药的,到时候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木槿终究是忍不住问他,“届时王爷会让您走吗?殿下现在跟他这样亲密,若是王爷他……”
他喜欢上你怎么办?
木槿知道自家殿下是多招人喜欢的人,摄政王的喜爱在这样的境况下只会变成负担和麻烦,她近日总想着这个问题,羊溪抱着小白逗弄她都没用。
简临青这才察觉木槿藏在平静外表下的心思,“是我不好,没跟你说清楚,走春节那晚,我和晏沉就开门见山了,他要的无非是一个合格的王妃,我恰好可以胜任而已,等他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那他的事情什么时候可以解决?”
闻言,简临青望向东边,那是紫禁城的方向,他想起已经日薄西山的当今皇上,“我要是没猜错,很快了。”
他们交谈着回程,木槿暂时放下心里的担子,看着木槿笨手笨脚地在哪儿浇花,嫌弃着走过去教她,简临青走进卧室,衣橱旁立着一面琉璃镜,简临青站在镜前,解开了自己的衣裳。
镜子里的人身形瘦削极了,若他真是女子,皮肤再白皙赛雪,倒真的可以担得上一句扶风弱柳。
他因这想法笑了笑,扬起头,手指按着自己平滑的脖颈,这正是那药物的作用,让他没有了喉结,没有了紧实好看的线条,没有了康健强壮的体魄,正在成长的中的本该如同修竹一般拔高的身形也遏制下来。
这药平日里尽职尽责地发挥着作用,让他拖着体弱的身体还能好好活着,只有十五这日,简直就像是出门放风一样消失一整日,失去了它的屏障,那些身体背叛生长的痛苦后果就毫无阻隔地传递到他身上,他要承受着每一块骨头,每一处皮rou无法正常生长的愤怒,平时Cao纵自如的身体此刻变成了死敌,要与他玉石俱焚。
他回忆起了那些痛苦,望着镜子里被改造成非男非女的怪物一样的人,倏然有些迷茫。
他经受了这样多的痛苦活到现在,值得吗?
办法虽然有了,但平白无故取血并不容易,晏沉盘算着取血的方法,宫里却传来消息——皇帝无故昏迷,性命危在旦夕。
这是动摇国本的大事,消息一出,朝廷重臣的马车纷纷出动,有志一同的担心忧虑,掩藏在其下的心思确是各异。
等晏沉沉着脸赶到的时候,寝殿里嫔妃皇子皇女跪了一地,各类哭声混在一起,有些年纪小的孩子哭声更是尖利异常晏沉对上李公公为难的眼神,直接让御林军把这些妃嫔“请”了出去。
有人挣扎不休,晏沉冷眼望去,“若是娘娘想让陛下龙驭宾天,尽管哭得更大声一些。”
他这话说得毫不留情,漆黑的眸子里满是让人惊惶的寒意,哭声都被震慑得,小了,连皇后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跟着宫妃一起都寝殿外跪着。
周围完全寂静下来,晏沉看着床上形容枯槁气息奄奄的皇帝,“怎么回事?”
李公公小心地觑着他的神情,还在斟酌用词,刚刚赶来的太医没好气地开口, “还不是你喂药喂的!李公公也是听你的话,一日喂一颗,身体没病的人都遭不住,怎么,你是巴不得他快点去见你老子啊!”
晏沉闭了闭眼,“抱歉,我太……着急了,他还能活多久?”
“行了,都让开点,有我吊着,喘个年半载不是问题。”
晏沉扶了扶这个Jing神矍砾的老太医,轻声对他说:“谢谢。”
老头儿不耐烦地啧了声,“谢什么!跟你爹一样喜欢假客气,这儿没你什么事了 ,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