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这辈子我都等你。」子豪回答,同时感觉他把我抱得更紧了。
「放假的时候我还是会去看你的。」我回应并轻拍着他的背部,我能感受到子豪在微微颤抖着、彷佛啜泣般。
这时候的他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虽然比我还要高大、虽然平常是那样的好强,但在爱情的催化下,他也变得脆弱;纵使泪水同样在我的眼眶打转,但在爱情的支持下,为了他我必须坚强,因为有个人比我更加难受。
那一晚我们确立了未来的方向,我们珍惜着现在相伴的每一分每一秒,即使分离终究会到来,但在将来的某一天我们必定会再次携手前行,我们约好了。
半年後,骊歌高唱,我们也从高中毕业,我照着自己的计划进入大学、而子豪也在毕业时与美联东区的顶尖球团签约。
我现在和佑华、阿辉、阿宇他们合租一间房,他们三个和我一样选择先上大学,有相识的队友兼朋友在一起总是比较好互相照应。差别在他们都还怀抱着进入职业的梦想、而我则是已经下定决心转换跑道,不过我并没有想要就此远离棒球,之後还是有打算继续参加学校里的棒球队练球。
队上的其他人,例如暐杰、志钧都已经在选秀被选上顺利地进入职棒的世界;宇崴则是和子豪他们一样旅外,只不过他去的地方是日本。
剩下的人也都各奔东西,或许天下终究没有不散的筵席。
『若是哪天还能再聚在一起就好了。』毕业的那天我这麽想着,这几年的相处下来,我们的情谊早已像好哥们一样,如果没有彼此的支持与鼓励,在棒球的这条路上是不可能走这麽远的。
对学生而言最精华的三年时光,我们天真烂漫地一齐在名为「棒球」的这条道路上交会、相遇,一同奔向目标、迎接挑战,难忘在盛夏的阳光下所做的每一场练习、难忘在酷热的球场上所洒下的每一滴汗水,不畏风吹雨淋、不畏阳光曝晒,我们谱写下充满梦想与泪水的青春诗歌,而在这个夏季到来之前,我们将为这三年的时光画下句点,迈向各自人生的下一个阶段。
「一定会再见面的。」离校那天我们在球衣上签下了彼此的名字,互道珍重、再见。
这一天我们在桃园国际机场,子豪即将前往美国报到,之後从小联盟开始进行训练。
棒球的世界一如既往地严酷,从少棒到青棒就是一连串优胜劣败的淘汰,即使从小学开始到高中经历了超过上万小时的磨练,还是有许多人在各个阶段、因为各种因素而不得不放弃棒球这条路,我们都一同经历了那段汗水与泪水交织的时光。
即使在那样高压的状况下「开心打球」早已是个遥不可及的目标,但我们仍然努力地让自己享受其中,毕竟比起其他人,我们有着彼此的陪伴,我们已经比任何人都幸运千倍、万倍。
而在进到职业的世界後,又将是新一轮的竞争,历年从小联盟一路闯上大联盟舞台的人在全员总数上向来不超过五个百分比,而能够在球队中攀上高峰站稳脚步的更不过区区十数人;但这一次我已无法继续和他一起置身球场上共同奋战。
「想我的时候就把那个拿出来看一下吧。」在出发的前一晚我送给了子豪一颗签名球,这样说来有些不好意思,又不是什麽有名的球员却把自己的名字签在球上。
但如果只是给自己的爱人思念用,也没什麽不可以的,反正旁人的目光我们早已不在意,而且对我们来说球是最有象徵性也最容易携带的。
「你也是。」子豪回答。在我把球送给他之後,他马上有样学样地也做了颗签名球给我。
「等你成为大联盟顶尖的打者後,到那天这一颗签名球就价值连城了。我们李大选手签出的最具纪念性的第一颗球耶,贪财贪财。」我开玩笑地说,两手交握磨蹭着、装出一副爱钱而猥琐的样子,子豪也被我逗笑了。
「到时候我会说,是我手边这颗球让我一路拚到了这里,它才更有价值。」子豪说。我们相视一笑,这两颗球所代表的意义是再多的金钱都无法衡量的。
就在这时,机场的广播响起。
「保重。」我说,眼眶不自觉地泛出泪水,明明前一晚我们说好了不要伤感的离别。
子豪靠了过来,在第一颗泪珠落下之前用唇拭去了它,并接着说:「嗯……真的有点咸。」
「北七喔。」我笑着像往常一样搓抓着他的头。
「保重。还有,我等你。」这次换子豪对我说。
「放假的时候我一定会去找你。」自从那天决定了未来的方向後,这句话我已经挂在嘴边好长一段时间,彷佛不是在说给他听的、而是在告诉自己:『我们会继续在一起。』
「嗯,我等你。」子豪再一次说,就像以往每一次回应我一般。
「我一定会去找你。」
「嗯,我等你。」
「我一定会去找你。」
「嗯,我等你。」
「我一定会去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