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问你,你可知你自己是谁,此处是何地?”
那树连连摇头,一脸的懵懂。
魄月扶着前额,觉得自己似乎摊上了大麻烦!他哀怨地看着那少年,心想,你是棵树的时候呢,好歹还能替我遮阳挡雨,可谁知,你居然这么快就变成人了?这可叫本君如何是好,难不成收留你做干儿子?
魄月看着少年的样貌,也算是个小大人,跟自己比起来似乎差不了多少,自己虽是不屑什么繁文缛节,可是这种便宜还是不好意思占的。
他认真想了一会,忽然心生一计,对那少年说,“你真身乃是一棵树,本君千辛万苦地把你从地狱道中救出,你须得感谢我。所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如此,你便认我做师父,也不算亏的慌。”
魄月料想他应该又是半懂不懂,就善解人意地直接说,“跪下,磕头,然后唤一声师父,磕头你总会吧?
少年赶忙下了床,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双手伏地。
“魄...魄....”憋了半天,后面月字也没叫出来。
“名字不必叫了,叫师父即可!”
少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脸憋得通红,得了魄月应允,终于说出口了,“魄……师父!”
魄月听了差点要厥过去,没办法,自己出的主意,即使内心都悔的坍塌了一片,嘴上也只能应承着说甚好,甚好。
即便如此,为人师表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为人子弟,最重要的就是要以师父的喜好为行事准则,你可懂得?”
少年点点头,不用师父嘱咐,徒弟也一定会听你的话。
“昨晚你的树叶怎的掉得满地都是,先去把院子扫扫。”
“是,师父!”,少年听了,立刻噔噔噔地跑出去了。
魄月看着徒弟唯命是从的样子,觉得这次地府之行也不是全无收获,这不是给自己的银阙宫添了个能干的小伙计吗?
他看着徒弟远去的背影,又想起了昨晚那个梦境。他以前几乎从不做梦,即使有那么一两次,梦里也是一片荒芜。如今梦中居然出现了实景,一片汪洋大海,好像就是平日里经常去散心的东海,只是这平时让他心安的地方,在梦里突然变了样子,海水没过头顶,他在水中不知所措的下沉。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难道是最近都没抄写佛经,心思不静的原因吗?
魄月不愿再想,弹了一夜的静心经,他现在只想回去好好补觉。本来就困得不行,偏生床还被那小子占了,自己还得眼巴巴的等他醒来,想到这,魄月觉得日后应该好好树立一下做师父的威严,不能再那样没谱了。
于是,他很正经得朝门外正在清扫树叶的小徒弟喊道,“扫完树叶,把桌上那盘栗子酥给为师端进来!”,一顿不吃就饿得慌,何况他昨晚也没吃呢。
“好的,师父!”
徒弟扫完树叶后,又等了很久,师父还是没醒,他自顾自地在银阙宫转来转去,视线从窗门,到案几,再回到自己脚下的这片白玉理石地面,他发现这光滑的地面竟能照出影子?
他低下头去,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样子,又把脑海中师父的样子翻出来对比了下。师父看上去比他是要成熟一点,不过也就一点点,师父眉宇高昂,嘴唇又薄,看着很不好惹,可是一笑起来又极有温度,好像能让三月的坚冰也水一样的融化。
徒弟发现自己眉间,有个莲花状的红纹被银边包裹着,这是……?
他在地狱道虽不能走动,但到底也是待了一千多年,一些稀奇事儿听了不少。
听说地狱道原本关的是数万年前战败的魔族,魔族同神族一样,是同天地一齐诞生的族群,只因作恶多端,被强力镇压于地下,再不见天日。神魔交战期间,大地又孕育出人类,人死后,魂魄不灭暂留于地下,等待鬼差指引再次投胎转世。
徒弟不知道这传言是真是假,因为那都是路过他身边的鬼众说的“鬼话”,况且是数万年之前的事,更无处考证。
徒弟仔细看了自己额头的红纹,艳丽异常,闪着银光,难不成自己竟是魔族吗?
这个想法把他吓坏了,他猛地站起来,不敢再去看了。如果自己真是魔族的后人,师父……师父还会收留自己吗?师父是月神,断断不能容忍一个祸患成为他的徒弟吧。
眼看好不容易得到的安稳生活,就要被自己的身世打破,徒弟黯然神伤了起来,他心下一片茫然,要去告诉师父这个真相吗?
师父的房门还紧闭着,看来还没醒来呢,昨晚他很辛苦,似乎整整弹奏了一夜,自己也因为那悦耳的琴声得了一场好眠。
让师父多睡一会,等师父醒来再跟他说吧。
徒弟是个懂得感恩的,即使知道自己可能不会被师父接受,仍然要把这短暂的时间利用好,尽一尽“孝道”。
徒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努力回想着之前师父做的事。
师父平时都做什么呢?徒弟左思右想,突然一拍脑门,“对了,师父最喜欢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