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宁说:“门口来了个轿子,是韩家韩浩阳,说要见侯爷。”
重照愣了一下,“见我,什么事?”
易宁说:“韩公子没说,他就说要见您,他还说,如果您不放心,他可以不带一个随从,一个人进来跟您见面。”
韩浩阳自己会些三脚猫,武功并不高超。重照本来心里就有怀疑他这位老朋友,便有些好奇,让韩浩阳单独进来。
重照小时候在学堂里头,总是和韩浩阳玩。对方是世家公子,出身高贵,两人又都是不学无术,耽于玩乐,重照顽劣调皮,韩浩阳也是,所以玩得来。
后来,重照远走边关,韩浩阳沉溺于烟花柳巷。再后来,李家倒台,重照登门求助,韩浩阳也尽力帮了。
现在重照才慢慢理通,韩浩阳是帮了,点个头,替他说个情,可是说情,只会让衡帝产生李家与朝中重臣有所结|党勾|结的痕迹,只会更坏。
韩浩阳在外头一直是个花花公子,在京城贵公子里人缘最好。他相貌长得英俊,舌灿莲花左右逢源,常年穿着亮色衣裳,腰间挂着剔透的玉佩,走进来的时候,仿佛带起了一阵风。
韩浩阳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他们像个老朋友一般打了声招呼,重照让他坐下上了茶。
韩浩阳目光落在他肚子上,忽然噤了声。
重照微皱着眉,拿过毯子遮住,道:“韩公子,你过来怕不只是喝茶吧?有什么事情便直说吧。”
韩浩阳微微咳嗽了两下,移开了视线,看到重照探究质疑的眼神,才想起自己是过来做什么的。他脸色微沉,目光冷了下来,“早朝的事,你还不知道了么?”
难道早朝上就发生了科举舞弊案?
韩浩阳沉声说:“今日早朝,那位大周正使纪正卿,污蔑我爹勾结大周逆臣屠光赫,在来往密信中勾结谋害原镇国公李正业。”
嘉兴二年,李正业所率领十万大军在粮草断绝大雪封山的情况下,被泄漏了绝密军情,被屠光赫所带领的大周军队伏击重创,齐军溃不成军,大败而退。这是屠光赫最胜利的一场战斗,由此屠家成了大周纪家之下的第二世家。
重照不知道这回事,李正业也不知道,韩浩阳做的隐秘,要不是纪正卿先端了整个屠家,几乎永远不会为人知晓。
许长延没回来,重照不敢相信任何人,他说:“那韩公子应当去伸冤,去京兆府才是。”
韩浩阳说:“我想请你帮我替我爹求个情。”
重照反问:“令尊在朝堂上咄咄逼人,口口声声说我爹结党营私意图造反,甚至呈上伪造的谋反证据,韩公子,你说我凭什么要帮你。而且如果事情确实如此,我爹险些命丧边关,我是不是该恨你?”
他们原先只是共同玩乐享乐的关系,难为重照把前世的希望都放在这个真正心中没有一丝挂念情义的家伙身上。重照深吸了口气,是他前世太单纯,认为这个人是真的在帮他。
韩浩阳道:“我曾劝过我爹,让他收手。你知道我爹为何如此恨李家么?恨到不惜勾结敌国,使出浑身解数和丑陋的手段,也要把李家摧垮么?”
重照露出了一丝好奇之色。
韩浩阳说:“数十年前惠帝矫诏,丞相闭门不出,我爹却是沉默不语,他担心自己在当时所做的,皇上会以为他在默许惠帝夺权篡位。而李家却是助他登基的大功臣,我爹每天胆战心惊会被别人一句话构陷,让衡帝除掉韩家。”
“他在心里头,妒嫉李家妒嫉得快要疯了。”韩浩阳缓慢地说。
重照捏了捏手心,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理由。
许长延联合纪正卿出手,韩家猝不及防绝不可能再翻身。
韩浩阳说:“我原本以为李家倒台,你会失魂落魄,却没想到爬上了许长延的床。这个家伙真是深藏不露,让我很是吃惊。不过小侯爷,容在下以最后朋友的身份多嘴一句,你就肯定他对你情根深种了么,他真的不是好奇,来玩玩你么?”
他的语气仿佛是地痞流氓,重照抬眼看他,目光锐利,“滚。”
韩浩阳不死心,“反正我们之间没有半分情义,不如来赌一赌,韩家倒了,还有唐亲王。你攀附许长延,我相信陛下绝不会让他登基。我们赌谁才能活到最后。”
重照冰冷的眼看着他,不带一丝波澜,他没有动,说:“我赌我能赢。易宁,把韩公子五花大绑,丢到门外去。”
重照不允许有人亵渎感情,用那样调戏的语气,他已经豁出去了一颗真心。
大约已经两次了。
如果不是为了不让人诟病许长延的名声,他恨不得直接将人丢出去再打一顿。听韩浩阳的口气,韩家也要完了,很让重照觉得出了口气。只是韩浩阳背后还有唐亲王,让他不得不忌惮一些。
许长延进门的时候,闻到了一阵饭香,他有些疲惫。宋管家迎他进门,笑说:“小侯爷在里面,特意等您回来吃饭呢。”
许长延一愣,没有废话,只是步伐快了些。重照果然坐在饭桌前,虽然是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