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储从恍惚里清醒过来看向她,张烨将药瓶塞进上衣兜里,随手拿起水果刀笨拙的削果皮,本来就不大的苹果被她一刀下去削掉了厚厚的一层,‘啪嗒’削断的果皮掉在了床边的垃圾桶里。
乔储伸出手“我来吧。”
张烨将水果刀往后一缩,眼神带上戒备“没事,我来就好,你别动。”
她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乔储光滑的手腕,又将椅子向后拉了拉离开病床边,自从两天前乔储拿水果刀刺伤霍景琛后,肖白就将病房里有危险的东西都拿走了,这个时候她怎么敢让乔储碰刀。
乔储垂下眼没说话,扫了一眼茶几上的塑料水杯,那里原本放着的是一套透明的水晶杯,今天早晨被他失手打碎了。乔储重新看向张烨,被子下的右手无意识的摩挲着什么。
张烨将削的只剩下一半大小的苹果递给乔储,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水果刀,将它合起来随手放进衣兜里。
乔储拿着那个半大的苹果轻声问了一句“他还在外面?”
张烨心里一紧立刻装傻“谁?外面没人。”话说的太快她自己都一阵心虚连忙低头装作替乔储掖被子。
两天前乔储要一刀捅死霍景琛的狠厉样张烨仍记忆犹新,这个时候她怎么敢在让乔储去见那家伙,万一他又受了刺激失控将人给弄死了怎么办。
乔储将手里的苹果放回果盘,也不说话就那么平静的看着她,被他这么一看张烨摸摸鼻子不自在的又开口“肖白说不让人打扰你休息。”
乔储放在被子里的手猛的一下收紧,他记得那个肖白,穿着白大褂Jing瘦干练,一双桃花眼显的温柔多情,眼角下那颗泪痕痣又给他平添了几分妖娆,可他拿着针管的那只手却稳的很是厉害。像是触及到了什么不好的记忆,乔储眼里闪过一丝惊惧,左手缓缓的收回到被子里,右手里紧握的玻璃碎片不自觉的朝左腕处狠狠划了一下。
剧烈的疼痛让他从惶惶不安的恐惧中清醒过来,乔储缓慢的眨了下眼睛,低低的呢喃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张烨说话“不是说要带我离开么,趁我还没疯,有些事,有些人,我想做个了断。”
张烨猛的抬头看他,一脸不赞同他将‘疯’那个字按在自己身上。
乔储没看她依旧低低开口“不用担心我会把他怎么样,我只是想趁着自己还算清醒的时候把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做个了结,了无牵挂了才能安心去治病,不是吗。”
眼下乔储的情况是严重,可在他清醒的时候倒也还能见人的,只是张烨私心里并不想让他见霍景琛,不论是乔储还是乔父他们的出事都间接的和霍氏有关系,即便霍景琛没有参与其中,可她还是忍不住的去迁怒,但正如乔储说的既然要安心的治病那么有些事,有些人还是了结了的好。
犹豫了很久,张烨最终还是推门出去找人。
才刚刚入冬气温一下子降到了零下十几度,即使供了暖可医院楼道里的气温依然不算高。霍景琛一动不动的站在两天前乔储刺伤他的那个位置上,一身单薄的病号服,惨白着张脸,眼里布满了血丝,眼下青黑一片,浑身上下的每一处细胞都在无言的诉说着歉疚、追悔、自责…。
原本张烨还打算刺激他两句,但真见了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却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了,撇了撇嘴张烨不甘不愿的指着乔储的病房说“他让你进去。”
许是从没想过乔储还愿意见他,霍景琛怔楞了好一会儿,直到张烨不耐烦的又重复了一句,他才缓缓向前走了一步。路过张烨身边的时候他又哑又轻说了一句“谢谢”!一谢她在乔储落难时真心相护;二谢她愿意让他去见乔储。
张烨哼了一声往旁边的窗户走去。
估计是站的时间太久了,骨头都有些僵硬了短短的几步路霍景琛走了差不多半分钟,病房的门把手有些凉,刚握住的时候他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又过了半分钟他才缓缓推开门。
冬日里的天空云很淡,阳光透过玻璃照进病房,单调的白色几乎要刺的他留下眼泪。乔储安静的半靠在床头,只在他推门进来的那一刻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只一眼就让霍景琛再也无法朝他走近一步。那一眼平静又淡漠,霍景琛抿了抿唇站在原地,想说的话太多,想问他还好吗,想问他恨他怨他吗,想对他说乔氏不是他主张收购的..….太多了,多到都要溢出胸口,最终却在嗓子眼里打了个滚又落回到肚子里,然后全部化成一句‘对不起’,可他才说了一个字就被乔储打断了。
乔储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声音淡淡的不带任何感情,像是在照本宣科的读一串文字“‘对不起’就别说了,毕竟我做不到毫无芥蒂的和你说‘没关系’,其实你不用感到抱歉,毕竟大家都是商人,自然就该明白商场原本就是场赔上身家性命的豪赌,身不由己也好,虚与委蛇也罢都不过是一种竞争的手段而已;追名逐利,人之常情,我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去抱怨你;你也不用觉得欠我什么,各人各命,路是自己选的,结果自然也要自己承担,你们收购了乔氏,间接害死了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