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早在二十几年前,顾贺良家的爷爷顾宝深就将家里的大四合院做了全面的装修和整改,给嘻缘社一些未成家的学员们当做住处和学艺的学堂。
现如今曲艺没落,昔日在院子里长大的人都各自有了去处,长居在老宅子里的人丁越发稀少了,只有顾家直系的亲戚还偶尔回来住住,再或者就是来北京演出的单身嘻缘社成员暂住几日。
但无论是长住还是短居,只要在老爷子顾宝深眼皮子底下,就得遵着打小儿学艺的规矩,早上五点半起来到外院,排排站着练贯口。
顾老爷子的要求刁得很,会让这些人围墙粘上张面巾纸,对着就开始背贯口,什么时候吐沫星子把纸给浸透了,算是功力到了一层。这还不算完,直到练到一天贯口下来,面巾纸从头到尾都是干爽的,这才到了位。
现在嘻缘社这些师兄弟里,就顾贺良一个人能做到。
后来顾老爷子年纪大了不管事,大多数时候都是顾贺良拾掇琐事。他将老规矩做了些改动,在早晨减轻了些贯口的要求,却在睡前加了晚课,照例要背上几段才放去睡觉。大辈儿的尚且需要听着规矩,就更别提本就该好好练童子功的顾念。
顾贺良他们几个从阿荣饭馆回了顾家,正赶上顾念站在墙边摆出背贯口的架势,却垂着头不知道在偷摸看些什么,手机的微光在黑夜里颇为显眼。
孟春扬对着大家做了个“嘘”的手势,垫着脚悄悄地走到顾念的身边,猛地拍了顾念的肩膀,同时大叫一声,“逮着你了!”
“啊!”这冷不丁一下子,吓得顾念差点把手机摔了,心有余悸地抱着手机,再一看是孟春扬,胆子大了些,“你干什么呀,不做人啦?”
“你这偷看什么呢,给我瞧瞧!”孟春扬比顾念大不了几岁,同龄人熟络,不客气地伸手。
“不给你看。”顾念把手机护在身后。
“贺良师兄你看呐,顾念在练功的时候走神不专心!”孟春扬笑嘻嘻地掰过顾念的肩膀,让他看不远处站着的顾贺良。
顾念这才发现原来顾贺良也在,小脸立刻就耷拉了下来。在小师叔面前犯了这种作风问题,除了少不了的一顿说教外,手机最少要没收三天,还得是卖力练功表现的情况下。
他气得剜了孟春扬一眼,走上前主动地把手机交给了顾贺良,低头承认错误,“小师叔……”
旁边的周贺昀一向做和事佬,为了缓和气氛,插了句嘴问道:“在看什么?”
“在看街舞老师的视频。”顾念嘟着嘴,“小师叔不让我学,我干着过过眼瘾。”
顾贺良接过手机,扫了眼屏幕上的内容,是一个名为“G-Dance”的聊天群,群里的群员在天花乱坠地吹Bert的绝世舞姿。
Bert……顾贺良记得黎煜身边那个女孩这么叫过他,看来是黎煜的英文名字。
“没有下次。”顾贺良将顾念的手机收起,“各自练完贯口就散了吧。”说罢,就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本来都做好了顾贺良会训顾念一顿的心理准备,却只没收了手机,全程雷声大雨点小地结束了。不仅顾念心里觉得毛毛的,连带其他人也一并不知所措。
“师哥这是……气疯了吗?”
“这么平平淡淡就走了?完了小念儿,你等着吧,贺良师兄保准给你记着呢,哪天就把你剥皮抽筋祭那妖魔告祖宗~~”孟春扬幸灾乐祸地笑着,最后还用戏腔唱了两句,“自求~多福!”
“别闹了,练了功就去睡觉吧。”周贺昀无奈地扶额,将他们遣散,顺道还把要掐架的顾念和孟春扬扯开,一手一个拎回各自的卧房去。
顾贺良的确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云淡风轻,但原因却与师兄弟们的百般猜测不同。
顾贺良回了屋里,都没来得及开灯,径直拐进书房关好了门,端坐在书桌前,拿出刚刚没收的手机。因为这是他买给顾念的,所以他能自己的指纹解锁。
他点进微信,并没有看顾念的其他聊天,而是直接进了“G-Dance”的群,从历史消息里翻到了最新那条视频。
果然如他所想,那是条黎煜的跳舞视频。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滞留良久,然后将这条视频转发到了自己的微信里,同时删除了转发记录。做完这一切,顾贺良才将这部手机放在了书桌的抽屉里,并轻轻地长舒了一口气。
接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正常地练了一会儿贯口,又写了段新活儿,记了日记,洗漱洗澡,按照往日的作息,在晚上十点半准时按下床头灯,躺在了床上——
点开了两小时前来自“顾念”的微信新消息。
动感的乐声通过AirPods传入耳中,惹得顾贺良不适地将声音调小了些。
视频中的黎煜穿了件衣摆很短的灰蓝色宽松短袖和一条ru白色工装裤,只要一抬手便会露腰。
顾贺良一开始还没注意,但当中途间奏的时候,背景音乐里女歌手在用鼻音哼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