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张之夜(一) 作者：不详
※本文系虚实混杂之作，所有名字及条件皆已作过调整及改变，如有某读者发觉此篇与自身经验相似，别担心，我不会乱说的。
一、
我在一家管理顾问公司工作，是公司的资深专员，主要是负责境外公司的设立及税务流程规划。台湾的资金，近几年来大量的流失，官方的数据，光是去年就有一兆元新台币汇出到海外投资，就我所知，数字不止於此，可能还要多的多。台湾的资金现在不是停泊在香港就是新加坡，主要是因为这两个地方的税制有助於到大陆投资，管制不严，尤其是新加坡，现在已经快取代英属维京群岛成为另一个避税天堂了。
我在荷兰留学过两年，之後又到美国念了MBA，现在这份工作也做了快十年，今年刚满40岁，无论就任何标准而言，我已不再年轻，是个中年人了。我没有结婚的理由，除了「官方说法」：因为工作太忙，而且生性拘谨，当然，真正的原因为是：我喜欢的是有智慧的长者，尤其是气质出众、学富五车的长辈，更是深深吸引着我…
由於我负责的业务，牵涉到大量资金的汇出汇入及多国之间的税务问题，我必须要规划一套符合客户所需的跨国资金税务计划，所以必须要知道不同国家的税务及公司法规，也要对各种交易条件及契约内容进行草拟及审查，因此，我接触的客户对象，常是各企业的高阶主管或财务长等，每天的工作不是与客户开会，就是做Research，评估各国法令的规范，设法拟出一套套不同的资金规划模型，向客户报告并解决许多问题。
我的客户中，有一位是某电子业的财务长，姓曾，我们都管他叫曾桑，或叫他的英文名字Bill，他有两个博士学位，一个是日本庆应大学，一个是美国哈佛大学的博士学位，曾经在日本及美国都担任大企业的财务投资主管，资历极为丰富而且成功，所以，他给人的感觉有点，不，应该说是非常骄傲。向他作提案或报告时，你绝对得准备充份，否则，他会冷冷地丢出一两个问题，让你报告中断，呆在台前，在众主管前下不了台，糟糕的是，他会让你的主管觉得你「不专业」，这在我工作的美式管理的公司中，是很严重的事。也因此，公司内的许多人，都视他如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所以，他的业务换了好几手，每个专案都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嫌弃的一文不值。直到，我接下他公司的业务为止。说实话，我也怕他，所以当副总裁笑着(不怀好意地)告诉我：曾桑以後就交给你了。我的心脏几乎停了一下，心想，以後日子就不好过了。
与他的性格相反的是，他并不是一个高大的人，也没有ABC的长相，他是个道地的台中人，个子不高，只有163~165左右，年纪60~65岁之间，头发总是旁分的西装头，黑白相间的发色，相信再过一两年就会全部变白。戴着一副无边银色眼镜，皮肤很白，气色红润，穿的不是黑色就是银灰色西装，配着他的肤色及发色，整个人很明亮，气质极好。他目前独身在台湾工作，他的太太及两个儿子都在美国，因此，他常常台湾美国两地飞。他最喜欢的国家是日本，只要他家人有长假，他除了回美国外，总是带着家人去日本旅游，曾桑的日文也非常流利，我们老板有几次同他一起到日本去，回来说曾桑根本就是日本人，不但日文说的很好，更熟知日本文化习俗，还会yin诵俳句，让老板很佩服。
曾桑不但专业知识极强，经验也极为丰富，他对任何工作上的事务要求都很高，几乎到吹毛求疵的地步。很不幸的是，我也是这样的人，虽说我没有他那麽显赫的学经历，但我工作的方式也非常严谨，我的属下也常受不了我，最大的差别是，我的个性温和，不会骂人，所以我虽然要求高，但在公司的人缘还不错，也颇得老板的信任。但这不表示我没脾气，如果有任何人质疑我的专业，或对我不尊重的话，我的脾气也是很硬，所以，我最受不了一些我手上传统产业的老板，有种土财主的蛮横气，在会议上，我也常不客气的跟他们大小声。不过，这些传产老板最後都跟我处得还不错，就是他们最後还是觉得我提出的计划是对他们最有利的。
我跟曾桑第一次开会也不太愉快，由於他质疑我提出的方案中有漏洞，与他的所知不符，说实话，如果他客客气气的提出问题，我会好好的解释给他听，然而，他的口气中带有轻视及不信任，甚至转头只跟我老板讲话，不理会我的报告。这让我一把火，收起脸上的笑容，提高音量，很严肃的告诉他法律刚刚才修正，曾桑的资讯是错误的。他回头冷冷地瞪着我说：好，那你有什麽根据，你是依照什麽法律第几条这麽说的。我立刻到会议桌上，到新加坡的网站，秀出我提案的根据说：就是这个，上个月才修正通过的。曾桑讲的是旧法，现在已经不是这样了。
曾桑默不作声，看着投影布幕，经过了两三分钟，才缓缓的说道：好吧！然後就起身离开。我老板跟了上去，还回头瞪了我一下，我知道老板不高兴，责备我报告的口气不好。我只心想，大不了就再换给别人做，我并不在乎少这一个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