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溪送走洋医生后,顺便把药从医院拿回来了。医院不用她给钱,直接联系周公馆计财的。周祺然也没走,一直坐在房间里。直到江爷爷回来,一看房间里坐着的人,诧异了一下。
“爷爷。”杨溪说,“这是大少爷。”
“大少爷。”江爷爷喊道。
“嗯。”周祺然问,“他这是……怎么弄的?”
江爷爷看看周祺然,又看看杨溪,杨溪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她一看这样子就知道不是江笙畔自己弄的。
江爷爷犹豫了一下说,“这孩子今天下午在池塘边,落入水里,回来后就这样了。”
二月的天,确实是热了起来,但也没有热到短袖短裤,可以跳进冷水的地步。
周祺然手放在自己腿上敲了两下,直白地问,“知道是谁做的吗?”
江爷爷没说是被人推下水,但周祺然却问了谁做的。他摸不准周祺然的意思,这大少爷回来不久,一举一动都是佣人间私下的传言,只坏不好,他们未曾真实接触过。
周祺然没听到江爷爷的回复,他说:“说。”
江爷爷心想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看看周大少爷是不是如江笙畔杨溪所描述的那样不同。他说:“是王聃,二夫人的佣人。”
“我知道了。”周祺然把药给江爷爷,“分量都配好了的,让他一天吃三次。手等他明后天他醒了再去医院看。”
“这盲杖……”周祺然把那根有雕花的棕色木质盲杖放在桌边,“等他醒了给他吧。”
江爷爷看着手里Jing致的药盒子,以及桌上那根盲杖,心里对这为大少爷有了全新的认识。
江爷爷殊不知,更全新的认识还在后面。
晚饭时间,周家人一起进餐。为了配合周祺然,老夫人特意让管家雇来了西餐师傅,做了几道西洋菜。
二夫人一眼就瞧见周祺然身后只有一名女佣,那个让她看足笑话的瞎子不在。怕不是周祺然终于醒悟自己选了个碍手碍脚的废物。
“祺然。你那……另一位佣人呢?”二夫人问,“今天怎么不见他跟着?”
每次看到那瞎子跟在周祺然身后,明明看不见自己都需要女佣搀扶的样子,非常滑稽可笑。
周祺然吃完最后一块牛排,抬起头看着二夫人,目光却不是在二夫人身上,他直直地看着二夫人后面的王聃。
王聃目光躲闪了一下。
周祺然忽然站起来绕过餐桌朝二夫人身后走去,正在进餐的周二爷和老夫人均是一愣。
“大……”少爷二字还未说完,周祺然一巴掌抽在王聃脸上。这一掌他没有收力,王聃也有五十来岁了,一巴掌下去她抹得粉白的脸骤然就红了。然而这还没完,周祺然活动了一下手指对着她左脸又狠狠地给了一巴掌。
“大少爷!”王聃这老妪直接被打哭了。
“周祺然你干什么!”变故太快,二夫人怒目而视,眼睛里都要喷火了。这王聃是什么人,是她从赵家带过来的老佣人,相当于半个赵家人,地位不比周公馆的佣人低。说打就打怎么可能!
周祺然问:“生气吗?舅妈,我打了你的人。”
二夫人听到这话不可置信,她简直要气疯了,“你疯了吗?”
“你生气,我也气。”周祺然话音一转声音高了几分,“你怎么不问你的狗对我的人做了什么!”
第五章
“什么……”二夫人没反应过来。
周祺然说:“一巴掌,打她推人下水,一巴掌,打她致人骨折。”
二夫人扭头问王聃,“你做了?”
王聃哪儿会承认,捂着脸极度委屈,眼泪哗哗地流,泪痕在脸上落下两道杠,“夫人,都是那瞎子乱说。他不顾老夫人救命之恩,好吃懒做,我说了他几句,没想到他竟如此污蔑我。”
二夫人厉声质问周祺然,“你听到了吗周祺然!那瞎子的话你也信?”
周祺然右手打得确实有些酸麻,他眼神扫过面前的两人,上前一步把蹲在地上的王聃拎起来,掰开她捂着脸的手,左手伸出又抽了她一掌。
一声巴掌打脸皮的脆响,让人听者都觉得脸颊疼。
周祺然说:“这一掌,打她满口胡言。”
二夫人忍无可忍,王聃是她的佣人,打她无疑是打自己的脸,冲上去就想拽周祺然,“周祺然你欺人太甚!”
二夫人转身又质问周二爷,“周濛!你就这么让你外甥欺负舅妈的?”
周二爷没什么表情,既不打算帮二夫人也不打算教训周祺然。二夫人平日就很骄横,现在闹得像泼妇一样,周二爷见了着实烦心。
“闭嘴!”
这话是老夫人说的,声音浑厚有穿透力,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吃斋念佛的老人。
二夫人气得胸口上下起伏,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周祺然。
老夫人说:“赵姊晴,我还没死,周寓敏也没死,周濛也还在,周家轮不到你来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