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背包里掏出外套和向嘉筠之前戴过的那顶棒球帽,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然后提着钢锤冲了进去。
刚靠近便闻见了腐臭味,熏得他差点迷失方向,好在丧尸听见他的脚步声,自己靠了过来。贺沉尝试着往丧尸脑袋上锤了一记,只听见一声闷响,紧接着如天女散花一般的尸水迸溅开来。然而丧尸仍旧好好的,被激怒一般向他扑了过来。
他心里想着这帽子不能要了,然后把钢锤抛向左手,右手抓住丧尸肩头那柄菜刀,用力抽了出来。
眼镜男这会儿早已经拖着侯志成跑到了门口,屁滚尿流地冲着外面喊人。
贺沉听得心烦,在黑暗中估算好丧尸的位置,举起了手中的刀,猛地横砍下去。如果没估算错,那里应该是丧尸的脖子。
幸而如他所料,刀没入腐烂软黏的尸体,下一秒,就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四周的空气也停止了激烈的流动。
砍掉了?
贺沉在原地等了片刻,听见了rou上倒地的巨响。
门外的眼镜男还在声嘶力竭地喊,一会儿是“庄哥”一会儿是“丧尸你们这群狗娘养的”。
他走了出去,把刀面在眼镜男后背衣服上擦了擦,“别嚎了,已经死了。”
除了杂物间还关着的那个。
眼镜男被他吓了一跳,一转身,看见他手上的东西泛着银光,惊惶道:“你干什么!”
贺沉把刀换了一面,继续擦了擦,“不干什么,我救了你们的命而已。”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和这些人相处,也不指望能得到应有的回报,甚至一声感谢。
他回到小楼侧面,在清朗月光之下,一个青年正坐在草坪里,和破烂行李箱肩并着肩。
脱下沾着脏污的帽子和外套,扔到一边,贺沉走了过去,挨着青年坐了下来。
“你回来了。”向嘉筠抬头,从头到脚地看了看他,没发现伤痕之后松了一口气,继而问道,“那丧尸是怎么回事?”
贺沉如实回答:“不知道,可能丧尸也会腐烂吧,有点像巨人观。”
向嘉筠听闻过这种尸体腐烂的现象,脑海里稍微想了想,就觉得想吐,连忙摆手,“别说了别说了。”
他被青年退缩的样子可爱到,一方面又觉得稀奇,忍不住添油加醋:“我把他脑袋砍下来了,挺简单的,你待会儿可以用另一只丧尸练练手。”
“别别别,我不行,我很柔弱。”向嘉筠往旁边缩了缩。
普通丧尸来二十个他都不怕,但这玩意儿实在太恶心了,他怕自己还没来得及举起斧头就会跑到旁边先吐一会儿。
他听见贺老师发出一声闷笑,抬眼看去时又还是板着一张脸。
算了,嘲笑就嘲笑吧。
“侯志成脸上那伤是怎么一回事?”贺老师突然问他。
向嘉筠愣住,自己已经解决过了,也不知道该不该告状。况且那傻逼说话挺难听的,什么卖不卖藏不藏的,他不想贺老师也不开心。
“是我用刀划的。”他喃喃承认。
但贺沉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地陪在他的身边,仿佛无声地支持他的所有行为。
侯志成那些话在他脑子里回放,虽然难听,但也触及到了一点他和贺沉的现状,自己确实是被贺老师藏着。
他不由得想起刚开始逃亡时那个睡前故事,心意一动,凑到贺沉身边,仰头小声问:“贺老师,如果我们在和平年代认识,我又刚好无家可归,你会愿意收留我吗?”
贺沉听到这话,低下头来直直盯着他,眼神里的情绪明灭深沉,偏偏又让他看不太懂。
向嘉筠被盯得心如擂鼓,同时在心里疯狂后悔,自己这个问题会不会太没意义了,或是太过分了。
刚好远处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想来的黄毛搬的救兵快到了,这大动静把向嘉筠的思绪拉扯了过去。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贺沉终于开口了,却不像个准确的回答,而是一个问句。
“还记着那个故事呢,”贺沉用指尖点了点他的脸颊,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不过末日已经发生了,我也无家可归,那你愿意收留我吗?”
向嘉筠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回答,但有什么话语呼之欲出,就差从他紧闭的双唇里自己跑出来了。
应该是……愿意的吧。
前来救援的人群已经赶到,兵荒马乱般闯进外面的大门,瞬间把小小的花园挤得满满当当。
他们之间的气氛被打破。
贺沉转头远远地瞧了一眼,然后问他:“还走得动吗?”
向嘉筠试着用力站起来,但站到一半又脱力栽了下来。
“好像不行……”
“那你好好在这儿休息,我过去看看。”
贺沉看着他此刻的暂时性乖巧,暗自叹了一口气。什么乖巧老实,都是因为身体限制动不了。
这届学生真的不好带。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