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向嘉筠面对着贺老师杀伤性极强的目光,强忍着没退缩。却在突然之间被拉了过去,整个人栽在绒毯上,几乎是扑到了贺沉的怀里。
向嘉筠为了保持平衡,跪在地面,右手搭在贺老师肩上。愣神片刻才反应过来这人不讲道理,他赶紧挣扎,奈何对方即使受了伤力气也不小,箍着他的腰不准他离开。
“别动,”昏暗中贺沉的目光倒映出灼灼烛火,“作为队友,我有权知道你的伤势。”
向嘉筠比坐在绒毯上的贺老师高出一截,垂眼看过去时却完全输了气势。贺沉平日里对人冷淡,却鲜少露出这么情绪鲜明的眼神,但里面的情绪他也看不懂,只觉得不是队友该有的。
他再次往后躲了躲,没能躲开那只手,只好愣愣照做。
自暴自弃拉开防风外套的拉链,脱下一半,他露出被包扎好的左臂,“看吧,给你看个够。”
纱布上透出了一丝血色,但看起来不甚严重。
“能活动吗?”贺老师问道。
向嘉筠挥了挥左臂,学着小鸟挥翅一般,“能啊,灵活着呢。”
腰间的手松开,贺沉往后退了退,“那就好,怎么伤的?”
他重获自由,赶紧退回去坐在地上,避开对方的视线重新穿好衣服。
“不小心被划伤的。”向嘉筠捏着拉链头玩弄半晌,也没等来对方的回应,只好拧开瓶盖递到贺老师面前,强行结束话题,“快点吃药,我困得不行了,你吃完我好睡一觉。”
贺沉总算肯吃药,敷衍地咽下,却因为过于着急被水呛到,咳嗽得弯下了腰。
“至于吗,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着急个什么劲。”向嘉筠嘴上嫌弃,却还是帮着拍了拍贺老师的背。
贺沉止住咳嗽,抬眼看向他,“那天门外那么多丧尸,你怎么把我带出去的?”
他收回手,眼神躲闪,“就……那样带出去了呗。”
过程也不是太惨烈。也就是稍微血腥刺激了一些,顺带受了点小伤,他也不稀得拿出来卖惨。
没想到贺沉叹了声气,说着突然起身,“你不愿说就算了,不是要睡觉吗,我让给你。”
向嘉筠哪儿会和病人抢床位,赶紧往后退,“我去车上睡就好了,你别动你别动。”
“闭嘴,”贺沉冷冷看向他,“过来躺着,不然我就把你丢出去喂丧尸。”
他一瞬间无言以对,在毫无信誉的威胁之下乖乖坐到了绒毯上,仰头看着像是没事人的贺老师,喃喃道:“这张嘴怎么还是老样子。”
话音刚落就被瞟了一眼,他扯了扯嘴角装作无事发生,老实躺下去。
然而贺老师迟迟没走,就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看着他,看得他睡意全无。眼神沉沉的,不知在想些什么,但绝对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向嘉筠实在忍受不了,猛地坐起来,“你要是不知道我们的车在哪儿,我给你指个方向。喏,看见没,那边门口停了一溜车,快去吧。”
贺沉半蹲下来,“你救我出去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研究所工作服的活人?”
他愣了愣,没料到对方问这个,如实答道:“有啊,他说自己偶然逃出来,还坐了我们的车一起来基地了。你认识他?”
贺老师点点头,“想找他问件事情。”
向嘉筠瞬间猜到了。贺沉昨天独自负伤回到二楼,想来是没找到他父亲,自己也不欲多问。但贺沉这会儿既然这样说了,应该是觉得那个员工身上有他父亲的线索。
“对了,我有一个问题。”他疑惑地看向贺老师,“那人说是自己逃出来的,但时机太巧了,你在楼里的时候没看见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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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曜回到停车的地方。
这个废弃工厂位置偏僻,鲜有人迹。周围一圈都钉了铁丝网,还划出了一块空地用来停放车辆。
能在短短几天组织起这么一个基地,应该有厉害的人在维系吧。
他们的车和贺哥向哥的车停在一起,夏书雅正在里面睡觉。
他走到车不远处,靠着工厂外墙边坐下,盘腿看向黑漆漆的夜空。没有人和自己聊天,实在有些无聊,他只好瞪大了眼睛寻找天上的星星。
没过多久,旁边突然传来脚步声。他转头看去,原来是昨天的搜救人之一。
三十来岁的寸头高个儿。
他很有礼貌地叫了一声“哥”,对方点点头,走到他身侧,背靠着墙。
“介意我抽烟吗?”那人问道。
刘曜摇摇头,抬起脑袋看向这位凌厉逼人的大哥。对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抖了半根,用嘴叼住烟嘴抽了出来,再拿出打火机。
一声轻响,火星乍现。
大哥抽了一口,低头与他对视,“庄凡,你呢?”
成年人的介绍方式都这么简单粗暴吗,他心里腹诽一句,然后答道:“刘曜,日字旁一个翟。”
庄凡又吸了一口,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