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耐住头上的疼痛,撑着身下的单薄毛毯半坐起来。
这确实是一个被废弃的厂房,里面人不少,方才在恍惚中听见的窃窃私语就是来自四面八方。这里的人说话都控制着音量,休息的地方也被大致划分为一个个小方块,看起来都遵守着一些规矩。
大概是那种幸存者聚集起来的避难所。
他低下头干咳两声,再抬头时看见早就道过别的刘曜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少年一脸担忧跑到他身边,蹲下来对着他的脸左看右看,“贺哥,你额头疼吗?”
贺沉摸了摸额头,碰到了一圈纱布。他摇摇头,声音沙哑道:“不疼,给我递一瓶水。”
向嘉筠见他醒了,太过激动,光顾着给他拿药,却忘了给他拿水。
他们这个小方块里除了贺沉的“床位”,还放着一小堆物资。他粗略打量了一番,这里大概只有他们物资的五六分之一。
刘曜从那一小堆里拿了瓶水出来,也没察觉是开过盖的,直接递给了他。
贺沉犹豫片刻,还是什么也没说,接了过来,喝了小半瓶。
他清了清嗓子,问出自己目前最疑惑的问题:“我昏迷多久了?”
印象中的最后一刻,他倒在了向嘉筠怀里,拼了所有意识与力气告诫对方不要出去。
“接近两天吧,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刘曜道。
两天?他竟然昏迷了这么久吗?
少年一提起这个就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起来:“那天和你们分开之后,我和夏书雅遇到了基地派出来的搜救小队。回基地的路上听见远处发生了sao乱,我们猜那个动静就是你和向哥,怕你们遇到危险,就往那个方向找,结果还真的遇见你们了。”
贺沉回忆着那天在研究所的混乱。向嘉筠竟然这么快就带自己逃出去了吗,外面的丧尸他一个人怎么解决的,还拖着自己一个失去意识的人……
“你向哥,”他竟然有些不敢问,“受伤了吗?”
贺沉看着少年,生怕对方嘴里冒出肯定的答案。但刘曜真的点了点头,低落道:“遇见你们的时候,你和他身上都有好多血。起初以为都是你的,后来给你处理完伤口之后才发现,向哥手臂也受伤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那天把向嘉筠安顿在二楼之后,他快速地冲上三楼楼梯间,解决了那个丧尸。之后继续往上,先后锤倒了三个,他终于登上了五楼。
他被他爸带着来过一次,他爸的办公室在五楼,平日里基本只在四楼和五楼两个楼层活动。
贺沉躲在楼梯口观察片刻,发现五楼走廊上只有一个丧尸,数量远远低于他预期。揣着疑惑,他趁对方转身时,冲刺过去一举将其锤倒。
丧尸倒下之后,他环顾了一圈。为什么研究所的丧尸数量这么少,丧尸爆发那天明明是工作日,员工都不来上班吗?
他来到他爸的办公室,门关着,打开之后里面什么人也没有。但门口的去向牌上,他父亲的名字后面,标记明显指向了“在岗”。
来上班了,却又不见了人影,能去哪儿呢?难道也像自己一样,早就离开了工作的地方吗?
贺沉接着把五楼每一个办公室和实验室都看了一遍,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实验室的机械和药物气味弥漫在空中,走廊里采光算不得好,断电之后更是一片昏沉。
他伫立在原地,沉思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想通为何整整一层楼一个活人也没有。
最后还是决定再去四楼探一探,毕竟四楼也是他爸常活动的地方。
四楼总算热闹一些,丧尸也比五楼多了好几个。贺沉靠在楼梯口的墙上,看了看腕表,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他要速战速决了。
他活动了一下略微僵硬的手臂和肩膀,准备再次大开杀戒。在心里规划好了击杀顺序,实施起来一切都很顺利。
走廊上最后一个丧尸倒下时,他却听见了一个细微的声音。猛地转过身去,正好与一个从门内探头的脑袋对上。
原来是一个幸存者。
这人也穿着研究所工作服,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左右,脸色蜡黄,两颊凹瘦,似乎很久没进食过。见到自己之后活跃起来,招了招手。
贺沉走过去,对方用气声对他说:“你从哪儿上来的?”
他皱了皱眉,一看这人就觉得贼眉鼠眼,连带着语气也生硬:“楼梯。”
正想问对方认不认识贺康,这人突然从门里冲了出去,直奔楼梯而去。
贺沉无语地回头,快速地将四楼也搜查了一遍,除了刚才那个怂蛋,依旧没人。
他走回楼道口,却撞上了刚刚那个怂蛋。这人竟然一直没走,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想做什么。
“干什么?”贺沉用口型不耐烦道。
被撞见之后,那人赶紧往后退了两步,但不小心踩空。赶紧扑棱着抓住扶手,脚却用力踢到了扶手下的钢筋。
一声巨响带着余音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