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去吧,累着了,早点回来休息。”林nainai放下碗,笑眯眯跟他挥手,她没条件念书却是最喜欢看后辈好学的。
从家里出来他又去找村长,憨厚的中年汉子焦头烂额。他也是带头找的那一波,半天无果只得返回商量请镇上搜山。
见到周承韫过来,村长默默在门槛上摁熄烟屁股。两个人相视摇头,他还是不死心地问一句:“承韫,你那儿还是没消息吗?”
“没有。”周承韫跑得大汗淋漓,接过村长儿媳递过来的水猛灌大半,继而问,“能去找的人都去了吗?”
村长回忆下午赶来的人,“除了腿脚不便的和小崽子们都在山上。”他看一眼周承韫,又提议,“要不让孩子们也去?惯在山上跑。”他是想不通,林小禾勤快要担家事,那片山比许多大人还熟。
“算了,天太晚,孩子们别跑丢了。”周承韫叹口气,一边盘算自己的关系网能抽调这边人手的可能性,一边向他们示意准备再次出发。
这时一个柔婉的嗓音叫住周承韫,是村长的儿媳,她在这里替大家看小孩。她看看家公,试探着提醒道:“爸,刘丽婶家没来人。她说她男人病了,要到镇上拿药,快到中午那阵走的。”说完女儿拍拍怀中孩子的背,迟疑地望着神态各异的两人。
她提到的就是上门闹事那家的女主人,他们和林家因土地起的纷争全村皆知。村里有驻村医生,若非大病不需要专程跑趟镇上。如果病得厉害,哪有不带患者的道理。村长打量一眼周承韫,他知道上回两方动过手,正欲劝他别冲动,就见眉头紧锁的男孩已经脚步匆匆跑远。
周承韫把拳头捏得咔咔作响,骂了一句傻叉。
12
小眼睛瘦矮个儿的男人探出头望望,钻狗洞般从门缝中溜出,而后哆哆嗦嗦闩上门跑进昏暗的傍晚。他绕过几幢村屋,沿排水渠快步行走。
没想到在僻静处还能撞见人,三俩神色匆匆的乡邻迎面,喊他道:“贺老五你也去找人啊?”
浑厚的嗓音如同闷雷,在心虚赶路的男人耳膜上敲了个炸响,骇得他双足打架连连后退差点摔倒。见状来人赶紧拽他,对面伸来的手将近,贺老五直打颤,低埋的头瞬间抬起,拼命稳住身形,讪笑附和:“啊啊…对。”实则根本不清楚他们问了什么。
夜晚就像欲来的风雨,把天压得很低。时间分秒流逝,那几人也不跟他多话,匆匆交代几句找人的情况权当互换信息就离开,还不忘叮嘱他如果有发现记得吹哨子。
贺老五做了亏心事,胆寒心栗,总觉有双眼睛在暗处窥视他,随时会跳出来指着他宣判,复述他的昏头败行。贺老五一边走,一边神经质地回头,摸黑从无人探访的老坟地上了山。
最终在离山脚不远的一片竹林外围打转,焦躁害怕,心态即将到崩溃边缘的模样显而易见。他可能有某种鼻炎,此时间隔极短地不停吸鼻子,像动物打响鼻。而一路疾行的脚步于此止住,手电攥在掌里,朝林深处指,但没敢打开。
他的感觉没错,背后的确有人跟。
正当贺老五犹豫不决时,忽然被一道大力掼到地上。周承韫将他压得死死的,拳头堪堪停到眼前。即使山中昏黑,他也能看清那张怒意横生的脸。
蛮牛一样的大男孩轻而易举制住这个胆大妄为的瘪三,单手扼握贺老五双臂,连手腕子带人把他捆得结结实实。他仍抵着贺老五,虎口收拢手掌合握把人掐得脸红气短,“林小禾在里面?”虽说用的是问句,可周承韫已经从他鬼鬼祟祟的行径知晓大概。
贺老五自知这次闹得有多出格,不过脑子当即就想否认,终究敌不过周承韫通身怒忿气场。而且这个令他仍有余悸的男孩手中粗绳已经缠上他的脖子,一副随时可以收紧要他命的姿态。怯懦的男人眼神乱瞟,不敢看他,颤巍巍点头。
随后他又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拉起,周承韫捡起甩到地上的手机在后面押着他。一前一后两人没有走多久,贺老五突然停步,身后推撞的力道未松,男人惊恐地一踉跄,先前无力软弱的样子大改,说什么也不愿前挪。
竹林稀疏,并未遮掩澄莹的月光,手电穿透力更强,视野之内再无第三个人。周承韫没觉得自己被耍了,他更加气愤,手下粗鲁,把贺老五推到近旁。绳子从背后绕过,暂时将人捆到树上。
周承韫折下根细竹枝,到刚才贺老五停步的地方探。才摸索几下,轰然一阵窸窣之声,表面落叶掩得不实,很快被挑干净。下面是一层土,架在密实的竹架上,把这个旧猎坑遮盖,也隔绝了下头困蹙之人的呼救。
看清狠毒的布置,周承韫目眦尽裂,猛然冲上前去,轻轻拂开一处孔隙,朝下喊话:“小禾,林小禾!你在下面吗?躲开点,我把土搬开。”不及等回答,周承韫双手并用,开始不知疲倦地挖土,因为他听见了底下的呼吸声。
竹架盛不稳土,有许多已经落到坑底,即使尽力躲避林小禾头发间衣领上也堆积不少泥土碎屑。周承韫调暗手电光,偏移角度由坑壁打回灯光以照明。饶是如此,困于黑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