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看到Fingon转过身去流露出的狡黠神情。
Feanor一直不满意Maedhros把他放到单人病房里住院这件事——直到他看见Fingolfin站在门前,抬起头去认房门上的指示牌,头发乌黑,眼眸柔亮,时光仿佛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依稀仍是少年模样。
“你怎么来了?”他走进病房之后,Feanor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看起来我这次是出不去了。”
Fingolfin微微笑了,在床边坐下,递给他一个保温杯。
“孩子们没时间照顾您,就找到了我。很快您就会好起来的。”
Feanor嫌弃地看着杯子里的白粥。
“我不要这东西。”
“医生说了,等黏膜不再出血,就可以加青菜。”Fingolfin就像没听见他说的话一样,“快吃。”
Feanor两口就把粥吃完了。
“总觉得你接下来会拿个话梅出来之类的。”
“老实说,没准备。”Fingolfin从实交代,“没料到您会这么配合。下次我一定带个黑糖话梅,Irisse比较喜欢吃那个。”
“原来T大这么闲的,”Feanor讽刺他,“我要跳槽。”
“您现在跳槽晚了。”Fingolfin去小厨房里把杯子洗了,从包里拿出一摞学生论文,然后一本正经地戴上了老花眼镜,“学历不够,专业不对口。”
单人病房里一应设备齐全,还有专门给陪护家属准备的小小的休息室,里面放了一张床。Fingolfin在休息室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学生论文,在不需要照顾Feanor的时候,他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往往到深夜。Feanor站在门口抱着手臂看他敲敲打打。
“我做了个梦,梦见你变成了发报特务。”
Fingolfin笑了起来。
“您先睡,让我把这段打完。要不我把门关上。”
“你以为你还是小时候,帮着……家里搬煤呢?”Feanor皱眉走到他身后,Fingolfin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推了推眼镜,和他抬杠。
“我没觉得小时候搬煤球有什么不好。”
“重点错了。”Feanor恨铁不成钢地屈起手指在他头上敲了一记。在他们都是孩子的时候,这是个习惯动作。Feanor思路太快,讲题总是跳着讲,且理所当然地以为人人都能跟上,每逢Fingolfin皱着眉琢磨他说的两个步骤之间存在什么必然联系,Feanor就屈起手指敲他的头。Fingolfin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Feanor并未意识到自己还保留着这个习惯,看看对方毫不在意,他才松了一口气,同时暗地里磨牙。
“算了不管你。”他转身走了,Fingolfin在他身后说晚安。
庭院里的路灯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画了一地金色格子,一直画到休息室的玻璃门前。Fingolfin偶尔丢开电脑,从身边的书本上查些什么,然后习惯性地抬眼向他这边看一眼。
他上大一的时候他才高二,每天晚上开着一盏小灯刷题,总是习惯性地向他的床上望望,怕灯光把他照醒了。可他从来也不知道他其实一直都没睡着,在床头的灯影里静静地看着他刷题。
再次低头翻书的时候,Fingolfin突然向前一倾身子,顺手从前面抽了张面纸,捂住了下半张脸。不大工夫血就顺着指缝渗出来,他索性仰面靠在椅背上休息了片刻。
Feanor坐起身,Fingolfin警醒地调转目光,推门走出来,轻声问:“怎么了?”他的一只手还捂着面纸。Feanor忍无可忍地把他抓到洗手间里去。
“低头,”他放开了冷水。
Fingolfin依言低下头,Feanor把浸了冷水的手敷在他后颈上。
“这个温度正常吗?”他的手是凉的,总感到他的体温有点高。
“没事,”Fingolfin不在意地回答,“这两天天气太干了。”
血渐渐止住了,Fingolfin一面擦手一面道谢,半晌没有得到回话,诧异地抬头,Feanor正拧着眉毛瞪着他。
虽然莫名其妙,Fingolfin还是决定闭嘴,顺便怀疑他正在梦游,要不就是起床气。
Feanor这情绪持续了好几天,直到Fingolfin回家去。手里这些论文改完了,外加不需要照料病人,Fingolfin很难得早早休息。好几天没有见到他,连黄白狸花猫Turvo都从洗衣机转筒里爬出来守着他睡,为了谁在枕头边上,还和Finde打了一架,最后打得赢对门金毛的Fingon the Valiant没有打赢同胞弟弟,委委屈屈地把枕头旁边的垫子让了出来,自己在Fingolfin腿边团了一团。Irisse走过来用微凉的鼻尖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细声细气地咪了一两声,端端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