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anor开始感到不祥。他迟疑了一下,轻轻吻了吻Fingolfin的面颊,凑到他的耳边。
“Arakano,Arakano,醒醒。”
Fingolfin仿佛在睡梦中对抗什么一样,他的太阳xue上缓缓浮现了突突跳动的青色血管,眉心也蹙了起来,Feanor加大了声音。
“醒醒,Arakano!”
过了很久Fingolfin才睁开眼睛。初时他还带着迷路的茫然神情,随即那双青色眼睛里就聚拢起了薄薄的冰霜。
“别这样看我,Arakano。”Feanor在他的眼睛上吻了一下,懒洋洋地放开了手,“不错的晚餐,你觉得呢?”
Fingolfin向后退去,斜靠在池边,把头倚在手臂上,再次合上眼。Feanor来到他身边,修长指尖轻轻在他背上划过,但是Fingolfin没有反应。在池边Feanor准备了一杯酒,他懒洋洋地伸长了手臂,在酒杯中蘸了蘸指尖,随后那些微冷的指尖再次落在了Fingolfin光洁的裸背上。
温热的肌肤由于微冷的触觉轻轻起着战栗。Feanor耐心地一笔笔描摹,每逢这样的时候他才会显出耐心的神态。Fingolfin向前倾斜身体,让自己的额头抵在冰凉的白石池沿上,仍旧一言不发。
在那指尖下暗红痕迹逐渐清晰起来。崇山峻岭拔地而起,广袤原野无边展开,依稀还能听到山间松林在风中发出的呼啸,化冻大河滚滚的浪头携卷着巨大的冰块奔涌向前。冬天时山原都被积雪覆盖,连河流也仿佛凝结在严寒中,厚厚的冰层下却涌动着不停息的暗chao。他所描摹的每一座山峰都有名字,每一片湖水都曾荡漾着悠扬的歌声,每一条河流都曾经和战士的矛尖一起倒映过漫天闪光的星辰。多少次战号响彻天际,战士的铁骑与敌人的座狼殊死拼杀,每一寸土地、每一根白草都浸透了战士的鲜血和亲人的眼泪,而他们的尸体与敌人的尸体相互枕藉着,一直绵延向夕阳中的地平线,然后共同归为腐朽,埃尔达人与半兽人的刀剑一起在地底的chaoshi泥土中锈蚀,最终化作尘埃。
它们早就不在了,早就在起伏的海浪之下做着遥远的梦了。
“你还记得这是哪里吗?”他低声说,“这是米斯林。”
Fingolfin转过身来。Feanor发现自己面对一张无表情的脸,像一个彻底的陌生人在透过那双青色眼睛看着他。但Fingolfin随即调开眼睛,从水中起身,裹上长袍,离开浴室走入自己的卧室中去。
Feanor向后仰过头,长舒了一口气。他草草清洗了自己,披上袍子走出来,Fingolfin已经不见了,床上放着一整身干净的替换衣服。
他离开这所房子的时候夜色正深,星辰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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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听到关于Fingolfin的消息已经是很久之后。其实Jing灵们早就在流传“Nolofinwe陛下病重”的消息,只是这样的消息总像隔着山一样,轻易不会流传到Feanor的手工坊来。大家都默认Curufinwe陛下不高兴听到有关Nolofinwe陛下的消息,谁也不会自讨没趣。Feanor也只是偶然听到自己作坊里两位出身第二家族的工匠悄悄谈论此事。他们似乎打算相约去看望Fingolfin。
那天工匠们都发现Curufinwe陛下异常暴躁。他狠狠捶打砧板上熔炼的金属,就像他锤子下是曾经的Moth。每位工匠都心惊胆战,担心他的锤子打歪砸到自己的脚。等到日落收工时分,他还没有离开作坊,仍旧在锻冶一块长铁,那应该是一把剑。
最后Feanor扔下了锤子。他的铁灰眼睛在沾染着烟尘的英竦面容上熠熠闪光。窗外夜色已临,他抓起自己的外袍大步走入无边夜色,连干活时信手扎起来的漆黑头发都忘记放开。
Fingolfin的住处果然如同那些Jing灵所说,大门紧闭,拒绝来访。Feanor远远望了一眼,压根没有费心敲门就转身来到院落侧面,轻巧地从冬青树篱中穿了过去,然后又无声穿过开满了蔷薇花的庭院,来到Fingolfin的卧室窗下。
幸运的是,这扇窗户是打开的,晚风飘飘吹拂着轻纱窗帷,Feanor如履平地地攀着窗台,翻进了房间当中。
银蓝的床铺上,Fingolfin安静地合眼沉睡,一只手放在胸前,另一只手垂在身侧,乌黑的头发散了一枕。他看上去没有太大异常,并不像重病不起的样子,不过对于半兄长这样长久的注视也没有任何察觉,假如是在平时,现在他一定早已抿紧嘴唇低下头,让长发遮住面容了。
Feanor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准备原路返回,手刚触到窗台又放下,略微踌躇片刻,转身来到床前,带着不耐烦的神情,轻轻把Fingolfin压在胸口的手移开,因为这样的姿势多噩梦,扰乱安眠。可是刚握住那只纤细的手腕,他的手就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