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依揪紧男人的衣襟,忽然回想起初见时的场景,同样的,这个男人再次出言维护了她,对无状的下属进行了责骂:“爷让你请顾姑娘到府一叙,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武者不闹不吵不辩,顺从而无畏地跪下。
李复不容置喙:“认了错再下去领罚。”
看武者的样子,跪地似乎不是因为认识到自身的错误,而是在完成任务,顾之依笑到一半,笑意在嘴角消弥。
李复眼角余光看她一眼,挥下手。
当武者退下,孤男寡女呆在同一个屋檐下,一时相顾无言。
感觉粘在身上的视线,满身血迹的顾之依无地自容,恨不能掘地自埋,声若蚊呐:“别看……”
李复视若无睹,面不改色,若无其事地解下狐裘滚边斗篷,在顾之依的惊视下微笑着给她披上,还妥帖地系好带子。
悬在少女头上的手掌最终落下,轻轻拍了拍:“进到爷的府邸就安全了,没事了。”
顾之依害怕被当成坏女孩的心绪,以及穿越以来所受的委屈,一瞬间如同火山迸发,不顾形象地哇哇哭嚎着扑入男人怀里。
李复笑意深深,更大地敞开怀抱。
如此,顾之依便在大皇子府安心住下,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一来二去,顾之依对李复自然而然有了坐上琴心。然后又很快发现,这里跟她熟知的诚王府差别不是一星半点。
说句实话,委实有些儿落魄,尤其禁足三个月之后皇宠、皇恩大不如前之后。她却不知道的是,拉开的距离,有盛权从中出的大力气。
李复除了每天陪陪她,其余时间一个人呆在八角亭、书房、厅堂,面露愁容而不自知。顾之依看在眼里,对处处和李复作对的李阅的厌恶进一步加深;夫妻一体,也希望在皇子夺嫡的事上帮到他。
大皇子府书房
李复手心被放入颜色各异的两样东西,一包药粉并一颗药丸。
此刻他极度想发笑,又怕被勘破伪装,于是借着低头垂眸看手心的动作掩饰,嘴上跟她确认道:“药粉是慢性.毒药,连续服用可致身体虚弱,长此以往,可疾病缠身,缠绵病榻?”
“没错。”顾之依为把自己摘出来,推说是从季玖那里拿的。
闻言李复静默了许久,斜眼打量她。
在顾之依为这耐人寻味的气氛心脏紧缩之时,他像久置的机器,咔擦咔擦地缓缓动起来,摸摸她的脸,碰碰她的胳膊,顺着衣袖下移找到她的手,强势而不失柔和地撬开紧张得蜷缩的手指,与之交握。
“不想说就不说……别怕我,你有帮我的这个心,我就心满意足了。”
对外人而言莫名其妙的话,听进顾之依的耳朵却再明白不过。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李复为表亲昵,误打误撞碰到那条手绳,顾之依以为他知道了全部,一阵晴天霹雳。
“我不是有意隐瞒!这本就诡谲怪诞,我实在害怕被当做怪物抓起来烧死!”顾之依六神无主,紧紧抓着李复。
“别怕。”
“我不得不这么做!”
真是个傻姑娘……顾之依似乎对他深信不疑,眼下本能的警惕似乎有被打破的可能。
这是一个机会。
李复嗓音充满无限的包容和理解,循循善诱:“别怕,你在我眼里只是个有血有rou的好姑娘,会痛,会撒娇,惹了你生气,高兴了开怀地笑,还会……哭泣。”大么指抹过眼下,“不哭了。”
李复的话音一落,眼角的泪珠应声坠落。
“谢谢你的理解,谢谢。”她抱住那只温热的手贴在脸上,又是哭又是笑,无比动容,犹豫片刻后,下定了决心瓮声瓮气道,“我想带你进去看看――我没带人进去过,但如果是你,我想试试看。”
李复的笑止不住。
真是好姑娘。
天和五十二年,初春,大庆罢朝已有一月有余。
那晚的“炮轰寝宫”震动了整个安阳和安阳之外,怀疑今上因为这件事一病不起的人不在少数,并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
李复了解事情的起因经过,借着这股东风把李阅干的事情添油加醋散布出去。
在百善孝为先的当今大庆,无疑是令人不齿、唾骂的,就算有天大的不满,也没有指责,甚至刺杀生身父亲的道理。义愤填膺的文人墨客大为震怒,纷纷执笔对诚王进行口诛笔伐。
更有甚者言之,此般品行不端、无恶不敢之人,当不得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帅,更不能位居万人之上指点江山,否则必为大庆之祸!
盛权躺在摇椅上晃悠,遥遥点了点桌案后埋头处理公文的李阅,说:“殿下,有人想搞您。”
李阅顿住,想脱口而出你吗,还是忍了,唇抿成一线:“不利舆论甚嚣尘上,叫嚣得最厉害的却是受幕后主使驱使,本王对大庆的付出非区区舆论能颠倒,却也不能放任。放心,本王会处理好――本王见你近日对府外之事全不关心,当你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