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声音一滞,季贰心下咯噔,片刻才找回声音,手中的胳膊犹在挣扎扭动,不得已加大力度,略带审问的口吻沉声问,“这一带地处偏僻,不见人烟,你却来这里做甚?”
仿佛眼前的定时.炸弹被无意触碰了启动键,开始了死亡倒计时,顾之依的脑子“砰”的炸成一锅粥,无从思考,只一昧地乱喊:“你抓疼我了,放开我!放开我啊――”
被手脚并用抓挠的季贰狠皱一下眉,顾之依的状态很不对劲……
――
“还不起?”
李阅身姿挺立,两腿稳稳迈着走进来,周身弥漫大汗淋漓一场后通体舒畅、神清气爽的气息,与本身自信、沉稳、不苟言笑的气质混杂,似是置身在军营,在众将的注目下大步走向主位的将军。
盛权遵从古人的作息,到了这个点,不可能还困,只是享受着忙碌一年多后赖在床上的惬意。李阅好了,能站起来了,能顶立门户了,最在意的一个担子成功放下,盛权自觉功成身退,当个称职的贤内助,看男人为他遮风挡雨,保驾护航,体验感挺新鲜。
只是……
看男人自顾绕到屏风后,漱漱水声与衣帛摩擦声高低交错,盛权从被子抬起眼,目中水色氤氲,用犹带沙哑的低沉嗓音诉说出有且仅有的一点不满:“殿下不觉得我长高了?”
正在拧毛巾擦身的李阅漫不经心地“嗯”了下。
盛权不介意,继续道:“所以睡在榻上,不是伸不开腿,就是腿伸到外头――您觉得呢?”
李阅拾掇好衣裳走出来,奇了:“本王睡得下,为何你不可以?”
盛权扬了扬眉梢。
“……”李阅沉默许久,缓过神来粗略估算卧房的大小,“派人给你量身定做一张罗汉床吧。”
“……不愧是你,哈,”盛权先是失望流于表面,很快伸手掩盖笑意弥漫的双眼,“原本以为你腿好了,要么免了我守夜;要么继续让我留宿上床睡的……”
“咳…你――怎的这般口无遮拦!”李阅沉着冷静的表情好险没有裂开。
盛权翻身下榻给李阅拍背顺气:“不说了啊,顺顺气顺顺气……”
李阅侧身拉下他的手:“我没事,你先把鞋穿上。”
看他是真没事,盛权拎起床榻边的鞋套脚。
“……尽管你不是家中闺秀,又只是听命于本王的小下属,”李阅想了想,见盛权弯下腰穿鞋才敢吐露一些心里的打算,“却也不想你无名无份地跟了本王,待后日时机合适,本王再备好三书六礼‘娶’你,对外昭示你的身份……”
让一本正经的诚王剖心置腹地说一番酸话,实在叫他为难,耳根、脸颊、脖子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红透,鲜妍的色彩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在李阅说到“无名无份”的时候,鞋子不知不觉就从手上掉落,盛权仿佛被喜爱之人抛出的绣球砸中,脑子发蒙,下一瞬,炽热又甜蜜的眼神又仿佛能把李阅当成糖块热化了。
李阅挥挥手,正要打散这令人呼吸困难的凝固、混浊、粘稠的气氛,却见盛权一步一步缓缓而来,规律的节奏感仿佛敲在了心尖上,无端的摄人心神,引人注目。
神色素来不夸张的盛权差点把嘴角咧到耳根后,在李阅转身错开对视之前,把手扶上他的肩膀,才笑意略收道:“婚礼Cao办的费用可不小……”
李阅嘴唇正要动,盛权笑着倾身亲了亲:“不如婚礼我来办?――我娶你啊!”
异样的触感残留在嘴唇上,李阅已经僵硬得不敢动弹,却如置身在军营分析军情的将军,皱紧眉头,认真而严肃地纠正:“是我娶你。”
盛权“噗”的笑倒在李阅肩膀上。
李阅呆站着,手不能抬,脚不能走,心道他说的是认真的,有何可笑?
――笃笃!
是门叩响的声音,紧接着丫鬟试探性地喊一声“殿下”。李阅赶紧把人推开,一面整理衣冠,一面应道:“何事?”
“殿下,早膳备好了,请您前去膳厅。”
与此同时,顾之依面对季贰的较真和死心眼,前所未有地后悔去讨好这个男人,帮不上什么忙不说,紧要关头还尽扯后腿!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你行为有异,不把事情交代清楚我不能放开你。”类似的话,季贰重申了好几遍,顾之依只一个劲地扭动,说什么也听不进去。
“一个大男人揪扯女生刨根问底,你还要不要脸!尽把女生往腌臜事上想!我能说什么!你让我说什么!”顾之依声音又尖又利,电光火石间却突然愣住,眼珠飞快地掠过一道光,似是终于忍无可忍,用更大的音量失控大喊,“我娘病重不久人世!我要回去看她啊,不偷溜出去我能怎么办!你叫我怎么办!”
“你,你不是被他们卖进王府的吗?怎么……”季贰一哽,既是因为猛然听见对方母亲病重的噩耗,又是因为自己对她的怀疑――前提是她没有撒谎,“再者,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样了还被怀疑,顾之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