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伤养好年也过完了,眼看事情不能转寰,不过出于对李阅的了解,盛权有恃无恐,只等事情冷却,慢慢被时间冲淡。不过盛权自有自己的心气,李阅不由分说地将他往外推,他也趁机冷待他一番,再回头见学医荒废了一个多月,顿时腆着脸,硬凑近脸色臭烘烘的季玖,师傅前师傅后地哀声乞求。
这日,回春堂里。
“老先生?”盛权见到一张有一面之缘的面孔,略微惊讶,“我昨天替你诊治,还开具了药方,只是风邪入体,照理说吃罢药病好了才是,你今天却又来,”盛权沉yin小片刻,“你可有服药?”
老先生,也就是何厚,拨开蓬乱的发帘,嘿嘿笑道:“小伙子好记性。”
还信心十足,确信不是药方的问题。
第66章 下属女主(九)
盛权谦逊地摆摆手,而后手指向脉枕示意。
“那药吃了没啥效果……”何厚伸手,回想身体有哪些不舒服,然后做出“暂且再信你一次”的表情,“你再仔细看看,早上起来咳得我啊,喘不过气似的。”说着,煞有介事地咳了咳。
有好事者暗觑,盛权年轻的面容就是抓在他们手里铁一样的事实,心底暗搓搓地笃定着他迟早会出事,果不其然今天就有个病人上门砸招牌了。
盛权眉头一下蹙起,却维持礼貌,徐徐道:“药材配伍讲究君、臣、佐、使的基本原则,药物之间相互作用,可相须,可相使,可相畏,可相杀,可相恶,也可相反。季某敢保证所开具的配方绝无问题,这张风寒方剂按一定法度加以结合,配比恰如其分,哪怕拿去任何一家医馆对峙,季某也分毫不怯。然而你却另外服用了人参、木香,桔梗、甘草等不一而足,不止破坏此间平衡,甚至于药效截然相反。”盛权拱手,“此般无中生有的横祸,季某拒不敢认。”
何厚哑然,眼睛却发亮:“我这,不是想好得快些嘛。”
盛权自以为识破何厚是对家请来滋事的面生的普通人,洞破了一个套子,然而闹事者虽然羞愧得涨红了脸,却满目春风,笑意盈盈,颇为矛盾。
摇摇头,怀着满心的奇怪盛权重新写下方子。
何厚千恩万谢,捧着方子和油纸包高高兴兴地走了。
只是万料不到,何厚翌日又来了,盛权干瞪着眼。
在同一天里,一甲胄加身的俊伟男子一路风尘仆仆赶至诚王府,跃下马匹直奔李阅所在的书房,心中的焦急在粗犷的脸上显露了一些。
原来,起因是从去岁十月起,戍守大庆西北和东北边境的二十万边军,在军粮,军需,军饷等方面均被朝廷克扣。派人询问原因,推诿是东北一带爆发蝗虫灾害,秋季粮食欠收,国库空虚。缘由无可指摘,王家舅舅――王玭只好作罢,可后来发现,所有常备军一切如常,独独他们被针对了,却又不好咄咄逼人,毕竟缺少的饷粮已经用以填补灾害的无底洞,弟兄们仅仅发了户部几句牢sao,又埋头Cao练。赈灾临近尾声,到了年尾,户部又胆大包天昧下一笔,王玭拍案而起,一气之下上疏御前,却如泥牛入海,朝堂风平浪静仿佛折子不曾出现过。
到底谁这般手法通天截留折子?王玭不信邪又上奏,情况和上次一模一样。
户部的手段算不上高明,那么到底是谁有能力包庇他们的百出错漏,回想种种,答案已经呼之欲出,王玭恍然大悟间惊出一身汗,又有“该来的总算来了”的尘埃落定之感。有能力统领数十万雄师,王玭素来不是心慈手软,任人揉捏的良善之辈,更不是愚忠的朝廷鹰犬,尽管数额一开始不大,但王玭不想养大他们的胃口,于是快马加鞭赶来商讨对策。
清楚原委后,李阅表情与王玭的几乎如出一辙,讥诮道:“他不仁在先,本王的二十万大军可不是吃素的。”
“不错!”王玭正色铿锵有力道,“咱们就礼尚往来,即便上升至刀刃相向,王某也定然追随殿下,挥师南下剁了他们开荤!”
他不怕战,不怕流血,只怕李阅迟疑不决,还顾念着那点浅薄的父子之情。
盛权对诚王府发生的事全然不知,满心满眼只有眼前处处透出古怪的老头。
何厚一进门,便目标明确直奔盛权,越过等看病的队伍,攥过他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拽走:“你在这弹丸之地安于现状,闭目塞听能学到什么?跟为师回去,保管将你培养成下一代医圣。”
盛权不着痕迹掐了一把他的麻xue,解救出自己的手臂:“谁是为师?”
何厚瞥一眼,眼底迸发出亮光,越看盛权越感觉到他有潜质,他背着手,摆足师傅的架势:“老夫即为师。”
第一次见面,就感到老人身上有一股经久不散的清苦药味,却不是久病所致,加之没在大夫之列见过此人,故而将他定位成能接触药材的,药材商家里种药材的老农,而不是哪位大夫。既然自诩为师,身份应该不一般,盛权拱手,缓缓问道:“敢问老先生尊姓大名?”
何厚撸着胡须:“姓何名厚也。”
“医圣何厚?!”黄大夫豁然站起,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