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我不建议你跟清远死磕。”他诚恳地说,“我说这话不是为了他,是为了你。”
“清远偏激,控制欲又强,他绝不会容忍你离开是为了继续跟他作对。你聪明又踏实,明明可以发挥聪明才智有所作为,不值得为了跟他死磕搭上自己的前程,小山,不要辜负你的才华。”
盛时看着林嘉良,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读书时他就是个性格有点孤僻的人,也就跟林嘉良关系好。那时他刚进大学,偶然路过学校社团招新,被学长打架子鼓的架势给迷住了,于是有模有样地去加入社团、学架子鼓,正好林嘉良想要组乐队,就把他这个菜鸡鼓手忽悠进来。
和林嘉良交朋友,是他这辈子最正确的事。
他真得很想告诉他,师兄,其实我现在过得还不错,还在做自己喜欢的工作,也交了男朋友。他是我搭档,是个热血沸腾的小青年,就在两个小时前,他还闹着想跟我出来见你,而我此时此刻非常后悔,没带他出来,让你看看他有多好。
但奇怪的感情拉扯着他,他说不出口。
林嘉良是他和旧时光之间唯一的联系。见证了他的情真意切和分崩离析。
说不喝酒,还是喝了一杯。回家一进门先看庄晏脸色,庄晏窝在沙发上打游戏,倒是没再揪着自己不肯带他见师兄的事不放。
盛时松了口气,这事儿就算翻篇了。
“我就喝了一小杯。”盛时自觉交待,“我先去洗澡。”
没五分钟庄晏拍洗手间门:“灿姐电话,打了三个了,可能有急事。”
盛时shi淋淋地抹了一把脸。刚想擦手开门接电话,顿了一下,“你接吧,问问什么事。”
庄晏说得没错,报社同事早看出他俩关系了。那张明明失落委屈还强作无所谓的脸无声地折磨着他的良心——如果庄晏那么想公开,那在同事之间公开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何灿就核对了两个信息点,正好是俩人一起跑的新闻,于是庄晏就直接回复了何灿。何灿也没八卦大晚上盛时的手机为什么在庄晏手里,道了声谢就挂了电话。
“……啧,老前辈这么淡定,这是已经知道了呢,还是没反应过来呢?”
秀恩爱没成功,庄晏有点郁闷。盛时手机滴答提示电量不足,庄晏拎着手机去盛时背包里翻找充电线给他充电。
等盛时吹干头发推开卧室门,发现庄晏没瘫在床上打游戏,他站在桌边,捏着一张纸在看,房间静悄悄的。
盛时沉默了几秒,走过去从他指间抽走了纸。“我师兄也是,想一出是一出,以为公共卫生管理是什么专业的人都能报的呢。”
他去触庄晏的眉,寻庄晏的唇,双手轻轻环在庄晏腰上,却没等到熟悉的拥抱——往常这时候,庄晏早就反抱回来了。盛时有点慌,头搁在庄晏肩上,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手从后腰又滑到前面,依次解开庄晏的睡衣扣子。
“所以,这就是你不愿意让我陪你去见师兄的原因吗?”庄晏没拦他,沉沉地开口。
他越来越不像庄晏。庄晏喜怒哀乐一听就明白,但盛时现在是真听不出来他是不是生气了。
“我没有……”
“你要去申请吗?出国?”庄晏又问。
“没有。”盛时斩钉截铁地说,“……他就那么一说。”
他脱掉了庄晏的上衣,庄晏突然一把拧住他手腕,将人翻了个个儿,粗暴地按倒在床,一托他的腰,人就覆了上去。
盛时明显一僵,胳膊都哆嗦了,但什么都没说。
庄晏的火气就更大了。
早在两人刚在一起时,盛时就明确表态不喜欢这个体位。
“我就是单纯……唔……不喜欢跪着。”
他开玩笑,“我不喜欢把后背交给别人。没安全感。”
他喜欢拥抱,喜欢四目相对耳鬓厮磨,喜欢掌控,喜欢捕捉庄晏每一丝表情。
不止盛时觉得自己今天摸不透庄晏的心情,庄晏也好像不认识今天的盛时。他在刻意地取悦自己,哪怕是违心地用自己并不喜欢的方式。
那么骄傲又坚韧的一个人,从不愿做任何妥协,居然会因为几句质问而讨好自己,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这让庄晏怒不可遏。
很久之前,在他还是个荷尔蒙旺盛但青涩自大的年轻人的时候,男同学之间流传着这样的玩笑:“和女朋友吵架哄不好怎么办?来一炮就好了。如果一炮不行,那就两炮。”
成熟后的庄晏对这种处理问题的方式非常反感,他觉得轻浮又愚蠢,他没想到,盛时居然会用这招来应付自己。
不愿让男朋友见自己好友怎么办?来一炮;不愿对男朋友说真心话怎么办?来一炮;不愿给男朋友一个确定的未来怎么办?来一炮。
妥协、屈服、讨好,然后守着那道该死的防线,抵死不肯退。
而更让庄晏更觉生气的是,他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