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韫淡淡嗯了一声,继续按着游戏键。
“走走走,我们下去看看,会会他呗。”侯宇凑在他身旁,迫不及待道。
“不去。”其韫面无表情,低着头,“起开,挡住我的风了。”
“一起去嘛——”侯宇突然拉长尾音,拉了拉他的手,一脸谄媚的看着他。
其韫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对方紧紧拉住他的手臂不放,顺带还冲他眨眨眼放起电来。
“啾——噔噔——噔——噔噔、噔……”
声音传来,其韫将头摆正,低头一看。
Cao!他的马里奥死了!
他挣脱开那只冒汗的手,反手拍在侯宇的脑门上,将黄色的游戏机卡取出来,从床上爬起来。“不去,我又不熟。”
“哎——你别走啊,附近没啥小孩,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不能放过啊。其韫……我都快无聊死了。”侯宇嘟囔着,身体瞬间垮了下来弓着腰跟在他身后。
见他没什么反应,又继续道:“你不去,那我自己去。”说完,赤着脚丫转身就跑。
嘴里的冰水刚咽下,转眼间人就不见了,他放下水杯,追了出来,“猴儿,回来。我去,我跟你一块儿去!”
门边突然慢悠悠地探出一个头,侯宇躲在屋外,手扒在门上,仰头冲他笑道:“我就知道!走走走!”
其韫吓了一跳,来不及穿鞋便被他拽出来。楼梯上有沙粒,但两人皮糙rou厚赤脚惯了,踩在上面也没什么感觉,麻溜地下了楼。
四楼第一间房子的铁门关着,但第二道门却开着。
其韫站在侯宇身后,踮起脚侧了侧身子往屋内一瞥,屋子里头只有一个个头不高的小男孩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侯宇向前走了几步,见屋子里没有大人,深吸一口气,张嘴要叫那小孩。嘴巴刚刚打开,还没出声,房内便走出一个女人把那小孩叫去写作业,声音沙哑可能哭过,但又有几分严厉。侯宇一下子破了功,身子一闪,撞在其韫身上。
“干嘛啊?你叫啊。”其韫皱着眉头,催促道。
“我不敢,”侯宇发怂往后退了两步,“你上。”
“不敢你还打头阵。”其韫哏声道,目光朝屋内一扫,问:“人呢?”
“进屋子了。”
新来的小孩没逗到,两人讪讪对视一下,无功而返。
其韫是两年前才来这座城市的。老家在闽川,他爸赌博欠了一屁股逃走了,他妈顶不住压力,把他带出来边打工挣钱帮他爸还债。
两年来,交得深的就只有侯宇一个。
其实在这里同龄的孩子还是挺多的,但是都玩不到一块,只有他俩一见如故。他俩太闹腾了,年纪轻轻就跟着高年级的人混,打架斗殴,进网吧打游戏,整天心思不在学习上成绩很差,没少挨家长的鞭子。一些家长们怕自己家的小苗苗被带坏,都会使眼色。一来二去,他俩也觉得自讨没趣就懒得再找那些人玩。
但是,新来的这个,倒是可以争取一下。其韫在心里暗暗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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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两人又结伴在四楼溜达。
趁着小孩的妈出门,两人在门外咕咕地叫起来。
屋内没有动静,倒是鸽子飞了好几只,停在护栏上,睁着黑色小眼盯着这两人。
其韫猛地擒来,手快触到的瞬间,灰鸽便扑腾着翅膀飞走了,落下两根羽毛。他埋怨道:“你这招到底有没有用啊?怎么叫这么久,他都不出来。是不是情报有误?人不在家。”
侯宇放下手,挠了挠头,“那我换种方式?”说着,扬起头学着猿猴大声嗷叫,“嗷——呜——”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开门声,侯宇更来劲了,双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提高音调,“嗷——”
叫到一半,四楼第二间房子的大婶破门而出,抡起屋外的扫帚追上来作势要打他们,嘴里破口大骂:“叫什么叫,你俩小兔崽子是吃错药了吗?大中午的不睡觉!晚上你娘回来,我叫他们好好收拾你俩!”
当天晚上,两人屁股饭吃了一顿饱。
其韫看着打得断成两截的塑料衣架,暗下决心,不泡到这金贵的崽子,他不姓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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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一整个暑假都过去了。他就没见到那娃子一面。
开学那天,他妈没去上班,准备和侯宇他妈一起带他们去学校注册报到。
最关键的,是去交钱。
经过一个暑假身体又长高不少,其韫上学期买的牛仔裤套在身上连脚踝都盖不住了,但他还是选择这件,当做七分裤穿。他又拿了一件白色T恤套身上,随后满意地点点头,自认为很帅。
下楼的时候,四楼第一间屋子的门开了。一个面容姣好、长相温柔的女人带着一个穿着整齐的小孩出门。小孩长相白净,瘦瘦小小的,估摸着比他矮一个头。其韫看到他,眼前顿时一亮,连早起的困意都没了。
女人跟他们打招呼,脸上挂着淡淡笑意,但唇色很苍白,眉眼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