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脸色骤然Yin郁,俯下 身捏住他的下颚:“你就这么想下去陪他?”
“阿漾,你可真让我寒心,两个人合起伙来蒙我,毁了我的基地还不够,还敢在我面前偷欢,你是真觉得我不会杀你吗?”
余漾不否认他的后半句,但他没做过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认,“我可以发誓,三号基地的情报不是我泄露的,我没有背叛你。”
钟坤讽刺地勾勾唇:“谁会信呢?阿漾,我告诉你吧,原本我只是打算把阿狩放到墨西哥,看看你的反应,让马赫迪盯着他随时准备动手,不过我低估他了,真的低估他了,没想到他在这么短时间内,给我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没有人帮他他怎么可能做到?你让我怎么相信这和你没关系啊。”
余漾说不出话,一个白色的布包突然摔在他脸上,他下意识地接住,打开,里面赫然滚落一根手指。
余漾猝不及防一声惊叫,浑身打颤儿,两条腿被灌了铅似的,僵硬得动也不能动,那手指很干瘪,发皱,颜色是不正常的惨白,显然它离开它的主人已经有些时日了。
“心疼吗?”
“阿狩是卧底,他不仅想抓住我,还要和我争你。”
“你们早就认识,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他是谁,可是阿漾,你为什么瞒着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连你也想让我死吗?”
男人双目猩红,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三号基地被毁,给钟坤带来的损失不容小觑,那么大一个工场瞬间倾颓,且不论各种制毒设备与固定设施,光是他被缴获的毒品、军火,他投进去打水漂的钱累积起来就有数十亿,更别提那些赔上命的兄弟、缅北和云南一带完全瘫痪的运毒路线,要缓过来这股劲,少说半年。
唯一的收获就是顺藤摸瓜,揪出个他早就怀疑的卧底。
钟坤一早就查过他的身份,当然,他只查到警方想让他看到的假象,家境贫寒,在珠海倒卖白粉,又失手杀过两个人,不得已偷逃出境,这背景合情合理,且在一众金三角的亡命之徒中是那么不起眼,没引起他一丝一毫的注意。
可几次行动中,钟坤都发现他的招式格外有门道,与阮辉那种野路子不一样,与荣二那种功夫武术更不一样,那是在兵营里淬炼出来的真本事,很实用,却也很难隐匿。不过即便当过兵,也不能说明什么,最让他怀疑的,还是余漾偶尔看他的眼神。
有些缱绻的,又有些怅惘的,好像似曾相识。
让他心里好不舒服的眼神啊。
“漾漾,回答我,啊?”
余漾的脸被宽厚的手掌捧住,男人的体温偏高,干燥的温暖传递过来,竟然让他有些贪恋。
怎么回答?他要怎么回答?他知道阿狩的身份不假,但他没有与他相认,没有向他透露过任何有关基地、有关钟坤的情报,甚至有些时候,他刻意地干扰了阿狩的行动。
男人怪他瞒了自己,可他又何尝不是瞒了阿狩呢。
余漾没办法和钟坤解释的,就好像他没办法不恨毒贩,可他又无法去恨钟坤一样。
他努力提醒自己,这是个贩毒组织的头目、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一个坏到骨子里的混蛋,在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因他而死,家庭因他破裂,造孽也不过如此。
可这只沾满无数人鲜血的手,总是在夜里轻抚不能安睡的他,温温柔柔地梳他的头发,教他握枪,给他剥糖,牵着他度过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他要怎么做才能厌恶他讨厌他?他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恨他啊?
第二十七章
“阿漾,回答我,你是谁?”钟坤面无表情地逼问,“你也是卧底吗?你听谁的吩咐做事?”
余漾的嘴唇颤了颤,眼神忽就黯淡下来,他抽出男人腰间的斑蝰蛇手枪,利落地拉保险,将子弹上膛,对准自己的头,“坤哥,既然你不信我,就干脆让我死。”
钟坤一把夺过枪甩出去,Yin鸷地道:“这样就想死,岂不是太容易?”
“你想怎么样?”
“阿漾,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你的命是我的,怎么死,也是我说了算。”男人忽然走向余漾身后,拿了一支装满蓝色ye体的注射器出来。
余漾瞳孔骤缩,一瞬间心口凉透了,那个器官在胸膛里慢慢失去该有的活力和律动,血管里流动的仿佛是冰碴,他的眼角泛着微不可察的shi,两人的视线在虚空中相交,却彼此掠过,走向更远的岔路口。
他没想到钟坤这么狠,就算是死他也要选他最害怕的方式,他要让他吸毒过量,死得像只怪物,难看,狰狞,不让他安安生生地闭上眼睛。
余漾生来固执,他把自己活成一个女人,可他的柔中始终带着刚,那股韧劲像玫瑰的缠绵香气,从来都没有从他的血ye中泯灭,他今年刚好二十岁,寻常人还在读书的年纪,他却在金三角死里求生了五年,这种人生经历如何不离奇?
不过五年也不短了,或许他应该知足,早就该知足。
余漾拭掉眼角的泪,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