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柏宸搬了把椅子坐到她旁边,只是安静地听,没有出声打扰。
“他对象,情况更不好。”班琪无助地摇了摇头。
“父亲是从农村打拼到城市的,挣了点钱,心气儿高了,一直被老家的人阿谀奉承,仰视崇拜,外人面前总是趾高气昂的。这样虚伪又势利的人,哪儿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喜欢男人。”
“知晓实情后,关起门来就是一顿毒打,直接往死里去的,肋骨都断了两根,我朋友带人冲到他们家不要命地反抗,救出人时也是一身的伤。”
班琪喝下一口温水润喉,指尖摩挲着杯沿儿:“他对象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Jing神状态非常糟糕,家庭工作全丢了,成天患得患失的,怕最后连爱情也保不住。我朋友为了表明真心,思来想去,决定给他办一场婚礼。”
将事情的经过全部吐露,班琪笑了笑,或许感觉到阮柏宸是个温柔的人,又或者是积压已久的苦闷无处宣泄,她放下纸杯,坦然地接住阮柏宸的视线:“宸哥,我不明白。”
“那么努力、善良的两个人,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要被至亲们诅咒永远不得好死,一辈子只能在夹缝中求生。”
她的情绪略有起伏,像在借机排解内心的苦楚。班琪加重咬字:“我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从出生起就要承受不公平的待遇,为什么我们注定是不能走在阳光下的。”
直到听见这句话,阮柏宸才终于理解班琪上次拍“相亲照”时的那句“糊弄父母”是什么意思,怪不得她会对朋友的遭遇感同身受。阮柏宸柔声道:“班琪,就算所有人都认为你们是错的,应该走什么样的路,答案只在你们自己心里。”
班琪的笑容清纯干净,嘴边揉着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半晌,她“嗯”一声,口吻坚定:“我会的,宸哥。”
慕伊诺收回放在阮柏宸身上的视线,继续低头背书。
阮柏宸将手机解锁,交给班琪:“加下我微信,发给我婚礼的日期和地点。”
班琪爽快地接过来,眉眼舒展:“谢谢宸哥。”
互相交换过联系方式,班琪取出包里的牛皮信封,如释重负地说:“之前事先探了几名摄影师的口风,都被拒绝了,昨天看见书桌上的纸玫瑰,想起了你们,所以今天就来这里碰碰运气。”
阮柏宸玩笑道:“没有第一时间想到我,太不应该了。”
班琪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双手将信封递上前,郑重地说:“这是我朋友交付的定金,多不退少补,真的非常感谢你,阮老板。”
阮柏宸没接,摆手道:“我的本意是这一单免费。”
班琪愣了愣,回过神后立刻拒绝:“我朋友绝对不会答应的,无论如何请宸哥一定收下。”
阮柏宸心中有数,没再推辞,与班琪核对完婚礼信息后将人送到店外,立在门口目视她离开。“有的人从出生起就要承受不公平的待遇”,现实总叫人无力,阮柏宸凝望同源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感慨地倚着门框点了根烟。
烟味散尽,返回店内,阮柏宸把定金交给慕伊诺,期待小少爷会作何反应。慕伊诺接下后压压拇指,估摸着有两千块,他抬头问:“红包是准备一个还是两个?”
“怎么,咱俩还得分开给啊?”果然和自己的想法一致,阮柏宸满意地揉揉他的头发,说,“一个,背面写上我们的名字就行了。”
Chapter 50 但永远无愧于心。
正文050
圣诞节前一周的周末,宾州飘了点小雪,相比较十一月中后旬的那一场,委实小气了些。
出租屋暖气燥人,阮柏宸身上又盖着慕伊诺这层“被子”,清早起床满身大汗,干脆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后从衣柜中拣出自己的西服。
还和上次一样,慕伊诺嫌弃他领带结打得粗糙,解开重新系一个,忽然发现衣领边缘有些开线了。没办法缝补,倒是不显眼,阮柏宸笑着说“凑合穿”,慕伊诺懒得发表多余的意见。
心里却在琢磨给阮柏宸买新西装的事。
坐进出租车,慕伊诺帮阮柏宸抱着相机包,转过脸,一幕幕街景在视野中飞速划映。宾州的房屋建筑像一锅大杂烩,有的宏伟奢华,有的破败不堪,地区界线十分明显。
贫富难以相融,人心的芥蒂同样。
婚礼地点设在市郊一处偏远的镇子上,新人们选了一座修建年份已久的小礼堂。车停门口,班琪正站在外面接待来宾,纤美的女生穿着华丽的玫红色冬装礼服,见到阮柏宸和慕伊诺,开心地挥手打招呼。
班琪给阮柏宸简单复述一遍婚礼流程,慕伊诺听了一耳朵,前后总共不超过一小时。双开的木门大敞,礼堂空间狭小,一眼便能瞧清及膝高的舞台,九排座椅只有前两排点缀了几支玫瑰,此刻仍未坐满人。
单调的四壁用气球和鲜花Jing心布置,倚墙的木桌上摆满了酒水和小食,班琪说,李洱与何逍生活中过得非常拮据,婚礼的费用他们攒了大半年,能租到心仪的场地实在不容易。
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