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件事,慕伊诺终于恢复了几分常态,哑声对阮柏宸说:“我们走吧。”
安慰的话毫无意义,更无用处,阮柏宸揽住慕伊诺肩膀:“稍等一会儿,你再陪陪弟弟,我去去就来。”
奔跑着离开,满头是汗地回来,慕伊诺远远望见阮柏宸手中抱着一束白百合,喘着粗气走到他面前,放进他怀里:“Eno,去拿给弟弟吧。”
青灰色的墓碑前点缀着一团柔和的纯白,慕伊诺放软神色,语声平缓道:“弟弟也很喜欢花。”
炙热的掌心覆住慕伊诺后颈,轻轻揉捏两下,阮柏宸微笑说:“那就好。”
不远处,一抹身影正朝着这边靠近,阮柏宸随意抬了下眼,来者是位穿着名贵华服的女人,气质绝佳,她的臂弯中躺着一捧宝珠茉莉。由于戴着墨镜,难以辨清对方的五官,阮柏宸见她忽然慌张地停在原地,反应略显突兀。
慕伊诺清楚来的人是谁,指尖蹭着慕伊言的墓碑,没抬头。
震惊、急促,夏茗敏快步走向慕伊诺,将他侧着的身体板正,匆忙摘下墨镜,不敢相信地唤:“伊诺?”
慕伊诺无动于衷地看她一眼,挣脱束缚自顾自离开,背后的夏茗敏着急地喊道:“伊诺,妈妈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妈妈?出于礼貌,阮柏宸止住步伐将慕伊诺捞回来,用眼神示意他听话。
“你这些天去哪儿了?慕天翰一直在找你,他回国了你知道吗?”夏茗敏生怕慕伊诺又一次跑掉,连忙掏出手机,准备打给慕天翰。
“你如果敢联系他。”慕伊诺转过身,冷冷道,“这辈子就别想再见到我了。”
打字的手指悬空,夏茗敏神情诧异,停顿片刻,识趣地摁灭屏幕。试探着靠近慕伊诺,扬起的手却迟迟没敢落下,她想摸摸他的脸,也想抱抱他的身子。
“你……”目光扫过阮柏宸,夏茗敏打了个磕巴,问,“你现在住哪里啊?既然没回美国,为什么不来找妈妈呢?”
慕伊诺回答:“你已经有新家庭了,我作为外人不方便打扰。”
“怎么可能是外人呢?”夏茗敏心急地纠正,“你是我儿子,我家就是你家。”
“上次见面,我就把门禁卡还给你了。”慕伊诺言简意赅道,“什么时候回美国我心里有数,不必为我Cao心,要是慕天翰再打电话,你转告他,等我哪天心情好了,会联系他的。”
慕伊诺的去意明显,夏茗敏于是加快语速:“伊诺,给我你的住址吧,妈妈想去看看你。”
“你每天睡得好不好?衣服够不够?吃得饱吗?有钱花吗?”一股脑儿将所有的担忧全讲出口,夏茗敏红着眼睛,说,“你是不是……屏蔽了我的号码?我始终都打不通你的电话。”
慕伊诺回道:“我没开机。”
夏茗敏叫他:“伊诺。”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现在不需要了,你觉得愧疚,想弥补,只会给我们彼此都造成负担。”慕伊诺说,“我并不怪你,你是我妈妈,但在这个身份前面,你的人生首先属于你自己。”
“结婚,离婚,重组家庭,每一步都是你和慕天翰深思熟虑的结果,你们确实对自己问心无愧,可我和慕伊言是无辜的。”
“我有权利拒绝你的请求,就像当初我和弟弟不论怎么乞求你们不要分开,都无济于事一样。”慕伊诺道,“身为子女,有太多的喜怒哀乐是受父母控制的,既然亏欠,那就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意愿,不要再插手我的人生,这样,我们都很轻松。”
慕伊诺凝住眸光,认认真真地望着夏茗敏,肩膀微沉。风停了,他最后说:“妈,你要照顾好自己。”
返家的出租车上,窗外天色灰暗,预报的有雪。阮柏宸回忆着慕伊诺方才决绝的样子,无论夏茗敏怎么挽留,他还是走了。
偏头看向慕伊诺,小少爷脑袋抵着车窗在打瞌睡,半阖的眼睑藏起漂亮的瞳色,额发一遮,让人瞧不出情绪。父母与子女的关系,有句话慕伊诺说得很对,在他需要夏茗敏时,她缺席了,等他长大,不再对母亲的感情有所图了,对方的弥补只会变成累赘。
车子缓缓驶上同源路,没停,色彩摄影店从慕伊诺的视界中迅疾地划过,他问阮柏宸:“你不用去上班吗?”
听见慕伊诺问话,阮柏宸挪去他身侧,与他肩挨着肩:“你都快睁不开眼了,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身体歪向阮柏宸,慕伊诺扬高视线望着他,克制地没有索要拥抱。
“回家补觉吧。”阮柏宸道,“我在家也可以工作。”
回到出租屋,慕伊诺径直跑进卫生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套上阮柏宸那件宽大的纯棉T恤,吹干头发,慕伊诺总算觉得困了,疲惫感忽地全冒了出来。
卧室里,阮柏宸坐在慕伊诺睡觉的这一侧回复客户信息。等到小少爷进屋,他关掉手机,冲慕伊诺招招手说:“Eno,你来。”
慕伊诺乖顺地站在他面前,发丝凌乱,瞳眸幽深。阮柏宸抿唇笑着,食指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