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就这么相信陛下吗?”他犹豫着说道。
“我信他。”白寻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缓缓道出了这三个字。
他相信自己一直看着长大的孩子,也相信那个曾经敢于向修炼界发出挑战的君王。
事实上,谢阳秋的担忧确实很有道理,因为在往后的日子里,比起年轻时候,秦王嬴政确实做了不少傻事,比如求仙问道想要长生不死。
但秦王也确实没有辜负白寻安的信任。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位帝王变了很多,但他却始终没有收回玄甲军的兵权,也没有在朝堂上打压白寻安,而是一如既往的信赖着先生。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即便是千古一帝,也终究敌不过突如其来的疾病。
那位玄衣帝王病倒了,而初次知晓这件事,并且被允许去探望嬴政的正是白寻安。
“你来了啊。”
鬓角不知何时染上了斑白,脸色虚弱的嬴政穿着内衫安静躺在床上,身边围着一群用来伺候的侍女。还是和从前那样,白寻安并没有行大礼,只是微微拱了拱手。
“孤的身体也是不中用了,这些年来越来越容易得病。”挥手示意身边的侍女退下,嬴政看着面前带着铁质面甲的白寻安缓缓说道。
“有时候真是羡慕你啊,就算是灵气枯竭,修为倒退,你依然还可以保持年轻的面孔,长命百岁。”
白寻安垂首看着地面,并没有说话。
嬴政也没想要白寻安回话,他大概只是想唏嘘一下。
“这样下去,说不定孤哪天就一病不起了。”床上的君王自我调侃着。
“陛下慎言,您身为始皇帝,定然万寿无疆。”白寻安开口说道。
哼,万寿无疆,有些疲惫地合上眼眸,嬴政在心中暗自苦笑了一下。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也知道,再活几年或许有可能,但万寿无疆那指定是在说笑。
“就我们两人的时候,先生就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了。”用手臂艰难地撑起身子,嬴政虚虚合着衣衫,靠在枕头上淡淡道。
此时正值白日,阳光透过窗户在地面洒向朦胧的光晕,白寻安站在床榻前,像是老朋友一般,垂眸静静听着这位帝王的唠叨。
“说来也有些可笑,孤现在偶尔竟然会希望,这灵气不曾枯竭。”嬴政絮絮叨叨地说着,像是难得找了个树洞一样不吐不快。
“这样或许能求得灵丹妙药,治治孤这不中用的身子。”
自觉充当树洞的白寻安安静站在原地,脸庞被铁质面甲挡住,看起来像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先生,你还记得当初结束最后一战后,第一次朝会夜晚,孤对你说的话吗。”
大概也并没有想让白寻安回答,嬴政只是靠在枕头上喘了口气,继续说道:“那时候孤也给不了先生其他东西,便许下了一个承诺。”
“之后的日子里,先生可以提出一个要求,不管在什么时候无论是什么,孤都一定答应。”
白寻安神色动了动,他抬起头,目光对上了嬴政那双幽深的眼眸。
“现在先生可有什么想要的?”他听见面前的帝王这样问道。
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白寻安还是像曾经那样摇了摇头。
“臣并没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有个归处便可。”他这样说道。
坐在床榻上的嬴政看了白寻安许久,随后才有些虚弱地轻笑了几声道:“先生,倒是真容易满足啊。”
房屋内再度陷入了寂静,有风吹过窗纸,产生了窸窣的声响。
两人便保持着不说话的样子过了许久,就在白寻安打算告退的时候,嬴政却突然开口说道:“先生可知道,你手下的那位谢将军,近些年在收集修炼的资料?”
“这些东西,当初可是被孤亲自下令为敬书的,而如今,谢阳秋他却在收集这些禁书,先生可知道为何?”
“我不知。”白寻安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
他只是单单说了这三个字,却并没有明说是不知道谢阳秋在收集这些东西,还是不知道谢阳秋拿这些东西来做什么。
听着白寻安说的三个字,嬴政笑了。
“先生不知,但孤王却是大概知道。”他缓缓说道。
“人各有命,活到什么时候全看天定,那孩子也是个叛逆桀骜之人啊,不过对你倒是忠心耿耿。”嬴政自言自语道。
外面的风声变大了许多,吹得殿堂内的窗户发出吱呀声,带动着地面上的光晕晃了晃。
“放心,孤王不会怪罪他的。”嬴政意味深长地说道,“反而看他年轻有为,到如今都还未曾成婚,打算给他赐一门上好的婚事,先生觉得如何?”
白寻安沉默着没说话。外面的风声渐渐开始变小了,地面上的光晕也稳定了下来。
“臣觉得,此事还须当事人自己决定。”片刻后,他这样说道。
“确实也该如此。”
嬴政也不恼,用颇为赞同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