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错觉。
顾天启松了口气,但反应过来之后又觉得有些尴尬:“小顾啊,你在卧室里怎么不开灯呢?”
“在做卷子。”
顾天启想起对方今年就要高考了,这段时间顾nainai给请了不少老师补习,也就没说什么,轻轻咳了咳。
他余光瞥见桌上花瓶里插着的几枝蓝花楹,又顿住了。
“你很喜欢这花吗?”
蓝花楹娇气柔弱,折了几枝插进瓶里,高低不平,虽然瓶里盛了水,但还是显得有些焉头焉脑的,紫色的花瓣摇摇欲坠,连桌子上都落了几瓣。
顾泽欢目光落到花上:“初中学校附近也有棵蓝花楹,可能是园丁看我总是待在院子里那棵树下,就误以为我喜欢。”
听到顾泽欢这么说,顾天启的心口略微松动了几分。
基因真是个奇妙又不可思议的东西,明明是素昧谋面的父子,在某些习惯与癖好上面却出奇地一致。
例如刚刚顾泽欢思考时不自觉叩桌子的动作,就是顾天幺从前有的习惯。而院子里那棵蓝花楹也是顾天幺花费心力从外地移植过来的,他喜欢得很,为了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种植还特意买下了这栋别墅。
而顾泽欢与顾天幺越是相像,顾天启就越是发慌,他联想到顾天幺年轻的模样,牙齿打颤。
幸亏顾泽欢与顾天幺并不那么相像,虽然在有些时候连顾天启也情不自禁地会被迷惑,但接触的时间久了,还是能察觉到二人的不一样来。
可能自己的母亲也意识到了这点,才固执地想要把顾泽欢打造成顾天幺的样子。
他想到这里,又有些怜悯,当初就有许多人说顾天幺沦落到如此境地,与他母亲偏执的管束和霸道的溺爱不可谓没有关系。
“你能跟我说说关于我父亲的事情吗?”
良久,顾泽欢开口了,他抬起头来,看向了顾天启。
“什么都可以。”
顾天启偏过头去,他勉强地笑了笑:“没什么好说的,那些事告诉你也不合适,对于你没有好处。”
“我想知道。”
因为顾泽欢说,顾天启犹豫之后,也慢慢开口了。
小时候顾天幺作为幺儿受尽宠爱,他是顾家最后一个孩子,顾nainai生他的时候伤了身子,再也不能怀孕,从此之后更是将他看得眼珠子似的,予取予求。
顾天启也曾悄悄嫉妒自己的弟弟,然而对方越是长大,除开嫉妒之外就渐渐蒙生出了一种恐慌。
顾天幺是优异的,这毋容置疑,但他也是古怪暴戾、任意妄为、无法猜测的。
在上幼儿园的第一天他就因为班上一个男孩抢了他的餐后小饼干,将对方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男孩和赶来的男孩妈妈抱在一起哇哇大哭的时候,顾天幺就躲在老师后头,静静地注视着他们,不哭也不闹,更没有一般小孩被发现做错事情之后的恐慌神色。
大约是一个初夏时节,窗外下了场难得的大暴雨,那时的顾天幺已经上了小学,顾天启因为作业试卷一直忙到深夜。他就看见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撑了把黑伞,手里拖着一只波斯猫在暴雨中蹒跚行走。
那猫雪白皮毛沾了泥,脏兮兮的,顾天启看不真切,就凑近了到朦胧的玻璃上去。
穿着雨衣的顾天幺将猫丢到了一棵苹果树下,然后手起刀落。
顾天启这才震惊地发现那猫居然还没死,只是它痛苦的嚎叫都在惨白的雷光之中泯灭了,无人发觉。
顾天幺竟然将那只猫活生生剖了,从脖子一路划到尾巴。然后就像是摆弄布娃娃似的玩弄它血淋淋的五脏六腑,还试图一度把自己叫雨淋得冰凉的手塞进温软的胸腔里取暖。
酸涩的气息在喉间翻涌,顾天启倒退几步,骇得脸色苍白。
令他更加震惊的是在顾天幺摆弄了一会儿之后明显觉得没有意思了,于是就站了起来,然后他就看见了自己的母亲走了出来。
原来对方全程都在旁边注视着,但她并无任何不适,只是给顾天幺擦了擦手,又柔情蜜意地亲了亲他白皙的小脸颊,看也不看那只猩红的白猫。
顾天启说完之后就沉默了,他告诉顾泽欢这些,主要还是想要警示对方,让顾泽欢不要听信顾nainai的那些话。
“你父亲做这些的时候还不满十岁,他简直像个天生的,我是说……”
“我知道的。”顾泽欢点了点头,他的表情太过于平静,以至于让顾天启怀疑他是否有认真地听。
顾天启也明白顾天幺喜爱园艺的由来,他处理那些猎物的方式就是将它们埋在地里。
一开始顾天启以为那是为了毁尸灭迹,后来才发现顾天幺做那些并不为别的,对他来说,那只是一种彰显炫耀自己的手段,树是标记,也是勋章与荣耀。
对方连死的时候都是大张旗鼓、浓墨重彩的,活像个站在红丝绒布之后即将谢幕的喜剧演员,他带了数百万的钞票现金,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拉着自己前来劝解的父亲从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