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村庄异常宁静,出门就是一条河,一行人打着手电沿河走。
四周影影绰绰地立着自建房,但不知邻居们是不是都在休息,没有一栋房子里亮着灯,经过人家门口,也没从里面听到过人声。
“师叔……”潘彼得冷得缩紧脖子,牙齿打颤道,“你说我们现在往来时的路走,出了村口,能叫到车吗?”
塔塔心里也怀着一丝侥幸,提议:“要不然等会去村口试试?说不定叫到车后,回到大罗火车站,还能坐最近一般火车走呢。”
泥地上坑坑洼洼,都是冻土,踩在脚下“咯吱咯吱”脆响。
萧起低着头,在前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漫不经心说:“那等会你们去试试?”
“师叔我们一起!”塔塔和潘彼得立即反驳,死都不愿跟萧起分开。
萧起拿他们没辙。
晚上太黑,分分叉叉的路口他们都没敢拐,怕迷路,所以一直沿着村里主干道旁的那条河前进。
不多时,在一个分岔口看到了一个小卖部。
小卖部在砖瓦墙上开了扇木窗,窗的位置开得很高,里面亮着红彤彤的光,是夜灯的效果,不过因为电灯瓦力不足,那红就暗了很多。
走近了,透过窗户朝里一看,首先看到的是正对面墙上靠着的花圈,中间一个大大的黑色“祭”字。
萧起:“……”
要多Yin间有多Yin间。
站在窗口,环视了一圈小卖部内,里面空间狭小,却堆满了东西,桌上放着的,货架上摆着的,墙上挂着的,乱中有序。
就见零食饮料、日用品、油盐酱醋、烟花爆竹、黄纸香烛、花圈牌位、Yin间的阳间的,什么都有。
萧起扫视一周,没看到店铺的主人,朝窗口里问了声:“有人吗?”
“买什么?”几乎是立即,临近窗口桌板下传来一道粗嘎的男人声音,在寂静的夜里Yin测测的。
萧起循着声音朝下方几寸看了看,果然见到一个戴着土黄色绒线脑的头顶。
但他所能见到的,也只是个头顶,因此让人怀疑这小卖铺老板是不是蹲在地上做生意?
萧起单手支在窗台上,看着那顶绒线帽说:“老板你敢站起来吗?”
“……”绒线帽不为所动,只是再开口时语气明显不耐,又一摸一样问了声,“买什么?”
大有要买快买,不买就滚的架势。
萧起扫了眼货架上的物品,说:“有没有阿司匹林?”
小卖铺老板语调单一:“没有阿司匹林。”
“有没有布洛芬?”
“没有布洛芬。”
“……有没有什么退烧药?”
“没有药。”
萧起:“……”
一开始直说没有药得了。
小卖铺老板这时又问:“你有病吗?”
萧起感觉有被冒犯到。
老板自顾自“嘿嘿”低笑两声:“可惜我没有药。”
“……”
一旁,塔塔轻扯了扯萧起的衣袖,悄声道:“师叔,这老板好欠啊……”
萧起:“看出来了。”
潘彼得难得见到一个活人,趴到窗口上,双脚离地,问:“嗨?老板,你们甲子村什么情况啊?大晚上怎么家家户户连个喘气儿的都没有?
小卖铺里静了几秒,粗嘎的声音才Yin测测地道:“怎么会没有喘气儿的?你听——”
众人顺着老板的指示,偏过脸,在寂静中聆听。
但除了风刮树梢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仿佛一个剥离了人类的世界,听久了,静得令人心里发毛。
潘彼得扭回头,不确定地问:“你让我们……听啥?”
小卖铺老板说:“元旦快到了,一年就要到头了,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节,你听他们吵啊,笑啊,多开心。”
但除了死一样的寂静,他们什么都听不到。
潘彼得在冷风中打了个冷颤,顺着墙根滑下来。
这时,小卖铺架子上的古董钟“铛铛铛”地响了起来。
八声之后,老板拉过墙边一根细长铁杆,高高竖起,勾住窗台上方的铁质卷帘,赶人道:“关门了关门了,明天再来吧,丧气鬼们。”
借着室内红色的灯光,众人看见握着铁杆底部的,是一只婴孩般大小的手,只是手指粗壮,布满难看的茧。
站在外面的人这才明白,店铺老板是个侏儒。
霎时间,一行人又被扔进了毫无人声的诡异村庄里。
“师叔。”塔塔揣着袖子,满面愁容,道,“还有必要去村口看看吗?”
虽然问是这么问,但心里大概已经有了谱,去了也没用。
冷风吹得人头脑发胀,萧起摸了摸额,又烧起来了,他道:“明天再说吧。”
众人记住了小卖部的位置,打道回府。
路上,潘彼得担忧地问:“师叔,你药没买着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