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罗展熹颔首,“但你得给我把所有弟兄一个不落地带回来。”
顾岸笑了笑,转身便抬脚出了帐,转弯往自己的军帐里去。
“将军,不即刻出发吗?”
“你去让罗统领身边的人协助你清点人马,我即刻便来,两个时辰后出发。”顾岸随口吩咐两句,疾步回到帐中,解下腰间剑璏,摩挲两下,取出枕下匣子打开放了进去。
匣子里整齐地存着一封封书信,皆是故灯所寄。
故灯亲手给他刻的宝贝,平日常佩着和军中亲近些的将士炫耀便罢了,不至于磕碰坏,但若要带上刀剑无眼的战场,顾岸万万舍不得。
又复将匣子放回枕下,顾岸立在兰锜前取下那把大夏龙雀。
刀柄处未系穗子,嵌着一片玉质上好的碎玉,那是故灯送给他的丹书铁券。
“为了那位平西小侯爷,你还真是不遗余力。”贺兰玉有一搭没一搭地卷着书在掌心轻拍,调侃道。
雅雅正跪在一旁软垫上绞尽脑汁地回忆昨夜背的书,闻言抬头飞快瞄了眼故灯,又极快低下头去,不知嘀咕几句什么。
故灯未接此话,只道:“想必心急如焚的太后应该已经拿到赵裕所矫之诏了,此刻应正在先帝的灵柩前拥立新帝吧。”
故灯通过贺兰玉串通赵裕,一面让赵裕承陆镇柔之意协助她弑君并杀死清河王,让陆文钧不得不急切地寻求一名短时间内对他不会造成威胁的李氏子弟拥立,一面让他矫诏皇谕交给太后,让太后迫不及待地拥立宁王,再逼陆文钧一步,让陆文钧彻底决意拥立李邺。
如此一来,他所占据之席地足令他进可以攻,退可以守。
“大师,宁王府的人到别庄传话,说宁王殿下想请您在画堂春一见。”崇岭立在门口低声回禀道。
“知道了。”故灯起身朝贺兰玉行一记学生礼,旋即退了出去。
雅雅揪着耳朵低声道:“对不起先生……我背不下来。”
“背不下来便再去背。”贺兰玉将书丢给他,“背下来再来找我。”
“给您背我紧张,一紧张便全忘了。我不能给子琏背吗?”雅雅挠挠头,不满道:“我听子琏说,他从前常与师兄互相背书、检查功课。”
“你是该多向子琏学,但他多数功课仍由我亲自检查的。”贺兰玉轻笑,目光投向门外,“至于那个……你别学他,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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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交换
三个时辰前,信章殿。
内阁老臣纷纷跪在大殿中央叩首,呼道:“先帝宾天,国不可一日无主,请太后早立新君。”
“承先帝托付,哀家得其遗诏,今众卿相请,哀家当执此诏,上天与众卿共鉴,先帝所属新帝乃长皇子,宁王李陟。”太后高声道,那厢青岚姑姑已捧那旨遗诏奉至太后面前。
赵裕立在一旁缄默不言,垂眸注视袍摆。
陆文钧看向安静柔顺的陆镇柔。先是不顾他的话径自弑君,又矫诏交给太后,他知道这个女儿算是与自己彻底决裂了。
宁王当即上前叩拜,按耐被莫大喜悦冲撞的猛烈心跳,面色沉静道:“儿臣当不负——”
“且慢。”陆文钧缓缓起身,冷声道:“先帝驾崩之时,兴庆宫寝殿之内惟大监赵裕在侧,除此之外,无人可证这份遗诏真伪。如今先帝初去,如此草率拥立新君只怕会致使朝局不稳,臣民人心惶惶。”
他几乎敢笃定此事绝对有陆镇柔的手脚,但在外看来,他们父女是绝对的一党。陆文钧固然想要立即刻拖下陆镇柔,可他此刻攀咬无人会信,反倒坐实他的居心叵测。
但事实上,陆镇柔全然对此不知情。她与齐嘉帝几乎从未有过夫妻闺阁之情,更不认得齐嘉帝的字迹。伪诏是由赵裕所矫,一笔一画皆是由他临摹。她是在太后拿出遗诏后才知赵裕所为。
可此举奇怪。若是赵裕欲扶持宁王拿头功,又为何要在先前借她之手向陆文钧推出李邺?
倒像是有人刻意为之,想拿捏陆文钧……或宁王?
陆镇柔狐疑地瞥了眼赵裕。
太后沉声道:“哦?陆卿此言,是可证哀家手中遗诏为伪诏之意?”
“臣不敢。”陆文钧略拱手。
楚中忽地出列道:“臣附陆阁老议。阁老为人持重,乃我大梁肱骨之臣,必不会于此事关江山社稷之事之上徇私。且微臣亦私以为单凭一介阉党之言断定先帝真伪与新帝人选过于草率。”
“可是楚卿,退一步万步讲,即便先帝没有立宁王为帝之意——”罗太后转而看向楚中冷笑,“宁王乃先帝膝下唯一皇嗣,当承继大统。难道你能再找出一位更加贤明的储君不成?”
太后此言一出便算是与陆党彻底撕破脸了,陆文钧等的正是太后这句话。
“兴许呢。”
罗太后与宁王均面色一变。
严澄当即蹙眉,冷冷道:“陆阁老,先帝尸骨未寒,您慎言。”
“敢问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