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虞侯?”楚中奇道,“若本官没有记错,姜文略任京畿卫统领期间,副统领乃左昶左长晨,你仅为一个小小副指挥使,姜文略何必越过副统领将事情交给你办?”
顾岸了然,陆文钧机关算尽演这一出为的是敲山震虎,拿左家开刀,将诸如左家站队摇摆不定的世家全部揽入彀,顺带将马军司收入囊中。
陆镇庭离京,齐嘉帝已有病愈之势,清河王及世子来京对宁王的冲击不如他的预期,陆文钧不得不亲自筹谋了。
“因为我是顾廉均的儿子,章明都的关门弟子。”顾岸抬起湛卢轻佻地拍拍楚中的肩膀,“明白吗?”
“你、你放肆!”楚中怒斥一声,忙退后两步,理好衣冠。
周磐道:“此言非虚,可倘若真出了事,姜文略必定推他挡箭——”
“未必吧,您也说了,他出身显赫,姜文略敢吗?”楚中反唇相讥。
武英殿尽立阁臣翰林,一时间却争吵不休宛如街头菜场。
一旁内宦悄无声息地递上一道奏疏,陆文钧阅览之后一言不发。诸臣察觉他脸色不对劲,这才渐渐低了声音。
“着人去查玉狮桥工程之事,该谁担的责,谁也逃不掉。”陆文钧缓缓道,举起手中奏疏,“本官事先吩咐了殿前司再去细查,这是陆未方才呈上来的折子。殿前司查明,清河王及世子乘坐的轿辇抬栏皆被利器割开,即便玉狮桥未曾塌陷,清河王与世子也过不去京武大街。顾虞侯,仪仗是由你负责的,你认为此事当作何解?”
顾岸不明所以,“怎么可能?我事先派人仔细检查数遍,并未出现差错啊。陆阁老,您可别吓唬我。”
“顾虞侯若是信不过陆未,大可派自己手下的人再去查一遍。”
“这可是您说的。”顾岸道,“崇岭,派人去查,你亲自跟着。”
陆文钧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阁臣们三两对视摇头,陆文钧摆明了猜忌他才故出此言,他却开诚布公地坦明自己在殿前司确是有自己人。
异姓贵族功臣多半会培养些自己人送入朝中作为耳目,无奴藉之名却有奴藉之实,这算不上秘密,却也没人敢这般光明正大地点破天窗。
这混账东西倒好,半点脸也不给陆文钧。
崇岭领命退下,约莫半个时辰方才回来。
“回侯爷,属下已细细查明,宁王、清河郡王与清河世子的轿辇抬栏全被利器割开一半,根本承不住来回的重量。”
宁王登时起身上前,急道:“本王的轿辇也被人做了手脚?若非玉狮桥未塌陷,岂非本王也要跟着遭殃了?”
严澄脸色不愉地偏过头不看宁王,说的什么没心没肺的混账话。
“看来此事确实蹊跷,依例应移交大理寺查办,刑部协理。”
陆文钧不作声,来回打量顾岸半晌,方道:“言之有理,按周次辅说的办。”
去程路上的轿辇自然没问题,他让陆未安插进去的自己人是在护国寺动的手。会出现这个结果只有一个可能,陆未烂泥扶不上墙,顾岸已经趁机将殿前司洗得差不多了,起码用起来不可能再如陆镇庭在时一般趁手了。
齐嘉帝醒后陆镇柔不便随意离开后宫,但在凤藻宫也收到了消息,捏着手镯冷笑:“本宫早与他说过,区区下贱庶子当不得大任,早晚会坏事,他偏不听。本宫倒要看他几时后悔。”
“娘娘慎言。殿帅任性,寒了阁老的心,阁老也有他的难处。”女官陆瑜温声劝和。
陆镇柔乜她一眼,“本宫昨儿吩咐你将宫里的牡丹全换了,为何不换?”
陆瑜微怔,旋即笑道:“牡丹雍容华贵,是为国母之象。凤藻宫的牡丹几十年没动过,岂能说换就换。”
陆镇柔凝视她片刻,“你是皇后吗?”
“奴婢不敢!”陆瑜连忙俯跪叩首。
陆镇柔学着她温柔的语气,“本宫让你换了牡丹,你听懂了吗?”
“奴婢遵旨。”女官诚惶诚恐地躬身退了下去。
陆镇柔拨弄腕上的玉镯,低声自言自语:“我是皇后,我说换掉什么东西,任是神仙也留不住。”
她是皇后,她说让谁回来,阎王也别想和她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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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合罕
“别跟老子说什么没有,老子他娘的就要!赶紧烤好了送到王帐来,我跟合罕、老巫一起吃!”蓝眼络腮胡的将领胡合鲁一边冲小卒们高声地粗鲁笑骂,一边掀开毡帘走进王帐。
须发皆白、个头矮小的小老头坐在侧下方,矍铄Jing亮的目光扫向胡合鲁,嗓子像是混了把铁渣子似的粗粝难听:“看来胡合鲁将军觉得仗打得不错,还有兴致吃烤羊rou。”
“那当然!”胡合鲁爽朗大笑,“那大梁小儿被我手下士兵打得屁滚尿流,姓章的老东西现在奄奄一息,连绣花针都提不动了。我看呐,最迟三年,这北境五州全要划入我赤狄王图之下,哈哈哈——”
王座上半披裘氅、内着暗红胡袍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