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岸嗷嗷乱叫着去追罗展颜,孟见舟还怔怔地捧着小ru牙发愣。
隔天他便收到平西侯府送来的一个匣子,匣中装着颗孤零零的小木头珠,形状奇怪,只有小儿拇指大小。
大哥二哥陪他琢磨半晌,二哥忽然拍手恍然笑道:“嗐,小侯爷这雕的是你那颗小虎牙啊!哈哈哈哈哈哈——竟然还有这样哄人的招数,我算见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后来两人年岁见长,关系变得不错。据顾岸透露,其实那招是罗展颜教他的,哄人开心百试百灵。
开不开心倒是记不清了,反正挺堵心。
故灯敛了神色,垂首盯着地面铺的华贵氍毹,两掌合十,念了声佛号,淡声道:“贫僧故灯,见过王爷王妃。贸然叨扰,还请见谅勿怪。”
“既是泊安故友,自无不助之理,大师太多礼了。”宁王坐于座首,“本王也有事相求大师,何必言扰,快请上座。”
顾岸同他提及此事后,他便派人去细查了一番此人底细。
此人确非鹤山之人,而是自北而来。他安插在鹤山的人手也表示并无异动。宁王这才略安了安心。
故灯略微颔首,坐在左下首。慧生规矩地跟在他身后侍立。
这幅宠辱不惊、不卑不亢的淡然模样倒是令宁王身边的近侍宾客们高看几分,暗道兴许这顾岸找来的还真是位高僧?
宁王妃怀中抱着小女儿,探究的目光打量故灯两番,忽而展颜笑道:“我倒觉得大师有些像一位故人,可惜时过境迁,我实在记不清了。”
孟家灭门时,故灯十六岁,与宁王妃的几面之缘更是久远了。兼之这些年他容貌棱角变了些许,眉目神情早已不似当年,又落了发,即便早些年的故友见了他也未必能一眼认出,王妃最多也只是有些熟悉感罢了。
“兴许贫僧与王妃有些缘法吧。”故灯淡淡道,“因果轮回展眼间,浮事绕眼,转目即忘也不失为桩幸事,王妃是洒脱率性之人。”
王妃嗔目拍开宁王伸来揉捏小女儿脸颊的手,笑道:“既是大师这么说,那便是了,这些时日少不得还要麻烦您。秋渚,西侧苑已收拾妥当,你好生安置大师与慧生小师父,打点妥帖些,吩咐得力的人伺候。”
出了正堂往西侧苑去,慧生低声嘀咕道:“王爷王妃分明是善人夫妻,怎么……”
怎么传成了一对怨偶呢。
故灯轻声道:“鹣鲽情笃,同心同德,又何惧他人评说。”
慧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表示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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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岸一路打马行至京畿卫领事房,正见他的老熟人左昶千恭万敬地送一位着文官袍的青年男子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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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统领
前朝的京畿卫是一把利刃,由皇帝掌握。太祖皇帝拉拢京畿卫造反逼宫方登大宝,即位后设办三衙,三方内部制衡、对外排异,将京畿卫挤出了朝局中枢。
齐嘉帝登基初期,大将章明都担任京畿卫统领,京畿卫方才些许起色。可惜没过多久,章帅回归北境,京畿卫再度没落。
最初三衙皆由皇帝亲信担任要职,后来逐渐变成开国四武侯中的三家掌控,相互掣肘。皇帝能容许顾家残喘至今,也是因为当年顾家没有参与三衙的权争,而其余唐、周、张三家早已作古。
时而至今,皇帝羸弱病重,外戚势大,殿前司被陆家牢牢握在掌心,步军司遍布罗家手眼,马军司被世家分食。而京畿卫则被完全排除在禁军体系之外,兼之统领四年轮换、粮饷拖欠,京畿卫几乎成了虚名机构,六品门侯见了三品京畿卫当值巡逻都能啐一口晦气。
平西老侯爷驾鹤,皇帝本打算撤了顾家的侯衔。全靠太后劝说,才开恩将顾家唯一的血脉丢给当时的京畿卫统领章明都,说是历练,不过任其自生自灭罢了。
因着皇帝当年亲自将人调到京畿卫,又有太后盯着,朝廷每年换统领换得勤,没顾得上管顾岸。几年摸爬滚打下来,这小子自己竟混成了个副指挥使,与京畿卫里一群老兵油子打成一片。又蹭着宁王的光、啃着侯府的老底,在上京花天酒地、无法无天。
左昶与顾岸不同,他出身左家旁支庶脉,豁出半条命从无名小吏一步步爬到指挥使的位子。虽说平日管下属一口一个小侯爷叫得跟亲兄弟似的,可眼瞧着近来又是统领换届的时候,谁知他心里窝着什么猫腻。
若存了再爬上一层的念头,也是无可厚非——不过至多在那个位置坐四年,转头又要走人。何况这京畿卫早已成了空壳子,即便真的爬上统领的位子,也没多大意趣。
不过兴许能让本家注意到他,抬抬手指将他调到马军司去。
顾岸拇指轻动,摩挲两下腰间剑鞘,见那马车驶出一段路,方才上前猛拍一下左昶的肩背,露出个没心没肺的笑容:“左兄,人都走了还看什么呢?望穿秋水啦。”
左昶被吓了一跳,本欲发怒,回头却见是顾岸,勉强压下眉间愠色,“小侯爷说笑了,适才那位乃是陆家八公子,来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