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简衡摇头,回以一个同样彬彬有礼的笑容:“不了。我有点喝多了,再抽头更痛了。”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他还微微一晃。纪明仪没有扶他,但还是表达了关切:“要是不舒服,还是好好休息。我和葛玫他们说一声。”
简衡还是摇头,却问:“你是N市人?”
“是。”
“那在T市住哪里?”
这个有点突兀的问题并没有让纪明仪显得迟疑,他报了个酒店的名字,是本市最高档的酒店之一,和喜宴所在的酒店仅一街之隔。简衡知道,白筠的第二场婚宴,就设在这家酒店下属的知名餐厅。
但更巧的是——简衡忍不住勾起嘴角,看着咫尺之遥的纪明仪,说:“哦?我也住那里。”
纪明仪点燃了第二根烟:“你不是T市人?”
“我是。但是我常年住酒店。”
这句话不算谎言。说完后,简衡迅速做了一个决定,他很坦诚,也很直白地说:“我刚才听到你说之前在国外做外贸生意。我对这一块一直很感兴趣,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我想请你去我房间坐坐,再讨教一二,不知道冒昧么?”
纪明仪看了简衡一眼。这个瞬间,简衡才留心到,原来已经有早蝉了。他一动不动地回望着纪明仪,只见后者垂下眼,轻轻地拧熄了刚点燃不久的烟:“当然。”
简衡第一次知道他的父亲在本市的一个高档宾馆长期开着一间房间会情人,是高中时的事。事隔多年,他早已不记得得知这个消息时的心路历程,但有一点还没忘,就是他专程绕路跑到那个宾馆外,并真切地感觉到了羞耻。事隔多年,他不仅也拥有了一间这样的房间,而且论豪华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能唯一青出于蓝的地方是,他自己给这间房间买单。
房间在中间楼层,走廊最尽头。在T市这样一个江城,可谓是冬不保暖夏不散热,不过好处是除了安静之外,更有L形的落地玻璃窗,一面可以远眺新城的各类本市新地标建筑,另一面则可以将只剩下一星半爪的老城余晖和浩浩江水尽收眼底。
午后阳光充沛,房间里异常暖和。简衡脱了外套,打开空调,递给纪明仪一瓶水,指着窗旁的沙发说:“请坐。想喝酒也有。还是喝茶?”
纪明仪解开西装扣,按照主人的指示坐了下来,一如所有知道进退的客人。简衡似乎彻底忘记了邀请纪明仪的缘由,他没有问任何贸易或是经商的问题,他像是忽然有了兴致,走到落地窗前,做起了好客的主人。
“……那两排柳树遮住的是一条河,叫清波河,以这条河为界,河东是富人,河西则是穷人,日据时城里发过一场大火,整个河西都付之一炬,后来建了新房,保留到现在,反而成了民国风情一条街了”
简衡的手指隔空在一尘不染的窗玻璃上比划,阳光直直照在他的脸上,睫毛、眉毛乃至头发丝都忽然活了起来。说了一大堆本市的风土人情,他莫名停下住了。然而无论是说话还是沉默,纪明仪始终都维持着一个优秀的倾听者的姿态。
蓦地,简衡短促地笑了一下,一口气喝掉瓶子里的水,回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客人:“你和男人做过爱吗?”
答话者像提问者一样镇定,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没有。”
空气中漂浮着无穷无尽的尘埃,在阳光下懒洋洋地跳着舞。简衡放下水瓶,迎着纪明仪所在的方向上前一步:“也没走过后门?”
纪明仪望着他:“太麻烦了。”
“也不一定。”一个极短暂的停顿过去,简衡挑了挑眉,“要试试吗?”
…………
刚打开花洒时简衡只开了一半的水,以便于听见可能出现的门声。可很快他又改变了主意,不仅把水流到最大,水温也调到很高,一打开浴室的门,水汽像是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斗殴般争先恐后地逃逸而出。
水汽散去后,唐突邀请来的客人,依然站在落地窗前。
拿掉隐形眼镜后,世界也变得柔和可亲了。简衡站在浴室门口,片刻后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弱得简直像是在求饶:“你要冲一个澡吗?”
纪明仪转身看了一眼裹着浴袍、皮肤发红的简衡,简洁地说:“也好。”
纪明仪再从浴室出来,简衡正躺在床上自慰。他也不知道是过于陶醉,还是心不在焉,并没有第一时间留意到纪明仪已经回到了房间。阳光下,成年男人修长的身体即便是在白床单上还是非常醒目,意识到纪明仪正沉默地注视着自己,简衡第一反应是扯了一下浴袍,但很快的,他意识到这个动作的多余,又还是问:“你看男人的裸体可以么?”
纪明仪摘下眼镜后,那彬彬有礼的温和感再无踪迹。他扫了一眼简衡的身体——后者已经勃起了,下腹处的毛发半湿,有一种很坦然的色情感,肢体明明异常舒展匀称,又有点难以形容的畏缩。
纪明仪看着简衡从床的一侧爬到另一侧,下床牵住纪明仪的左手——冰冷的手感让两个人都微微一颤。站着高挑的男人坐下后不再显得那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