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可……”
他朝我嘴里塞进一颗葡萄,打断道:“辞尘你别可了,你再说下去我更难受了。”
我哭笑不得,“行了,我不提了还不成嘛。亏得你在长安太子对你多般照顾,如今你也不念着他的好,还不许我提。”
“辞尘,我同你坦言,我在长安那段时日,想起太子常常留你在宫中甚晚,我都疑心太子是心仪于你了,还时常担心……”他的话在此戛然而止,而后之言,无声胜有声。
我知他语中之意,也不点破,故意打趣道:“你当人人都同你一般?”
“我如何了?”单沛一听我拿他做比,不服输的劲头立即就上来了,“我如何?我那时虽是钟意于你,可不曾有过逾矩的念头。谁知道他是不是假公济私……”
我见他说话越发没了准度,紧忙捂住他的嘴,“从你嘴里说出这一番话当真稀奇啊?”
单沛顺势捉住了我伸过去的手,轻轻烙下一吻,嬉笑道:“我可不是假公济私,我此般也算是名正言顺的。”
我对单沛无招,以前怎么没觉得他还有今日这样强词夺理的潜力。
2
在北狄的日子比在天/朝舒适自在多了,单沛无心继承北狄王的衣钵,加之他前面的那几个哥哥也都文成武就,北狄王也便放任了单沛许多。
单沛原本就非安静的性格,整日无趣便领着我在旷野上驰马奔腾,看积雪未融的雪山连绵起伏,攀上一处荒凉壁石俯瞰北狄大地,亦去了许多鬼斧神工之地,如若累了,便席地而躺,天为衾,地为褥。
而单沛也总爱拉着我,让我讲与他,在我同他相遇之前的事。
“辞尘,你们洛城是怎样一番景象?也同长安一般?”
洛城?洛城是我随同师父修道之地,那时候还未衍生出天/朝和四部,统归漓国,既不是国都也不是什么大城池,繁盛倒谈不上,热闹却是不假,如今的洛城我也印象浅薄了。
“虽然比不上长安,但却也是另一番景象。若有机会,我们一同去游玩一番?”
听闻我这般言语,他倒是兴致当头,立即应下,“好啊。”
“不过,辞尘你先前同我说过,你自幼父母离世,全凭师父养大,我还未曾见过师父他老人家呢。”
自我下山,师父他便隐居山林好几年了,平日里也怎么不见人,如今……”我心中不免一寒,如今门庭没落,真是一桩遗憾事。
想到我刚入凡间时便去探望了师门一番,却不料入目所见皆是萧瑟哀凉之景,果真是道法败落了。
“如今如何了?”
我叹了口气,接道:“如今我也寻不见了,师父他老人家云游四海,天地为家,凡出门下山的弟子非大事不得回师门,所以我便也很少提及了。”
“想来师父当是位遗世独立的高人。”
我浅浅一笑,确实是一位高人,遨游九霄,遍走神州,同天地共生,连天帝也不敢约束。
提及于此,我便想起了之前所习的道法,而后想到了单珏。
北狄同天/朝开战之时,单沛便好似忘了单珏,直到谈及议和也未提出让单珏回来北狄,我以为是他淡忘了,但又想起他之前所言,单沛全然不像是会忘记自己王兄之人。
“对了,我尚有一疑题还没问你。”
他偏头看了看我,“什么疑题?”
我亦侧过头去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当日长安大乱你为何没有带走你王兄,而后也便再没提过?”
他愣了愣,而后缓缓起身,盘腿而坐,神采逊了几分,“辞尘,我当时有意隐瞒你这一点。王兄离世已有七年之久,自我入长安半月之后就已然知晓,后来情势所逼,我便对你扯谎了。”
我听闻单沛之言,淡然而笑,心道:原来这便是缘。
若非单沛欺瞒于我,我也不会去昭明宫,如此也便遇不上单珏,更不得知晓那些往事,而单珏同云石当真就要永远Yin阳两隔,互不交替了,而我便也渡不过命劫,更不得有这之后的事了。冥冥之中,我的劫难竟悄然同单沛绑在了一起?
“你笑什么?”不知何时,他两手撑地,身体微微后倾,回过头看向了我。
我躺在草地之上倒是舒适得很,只消微微抬眼便能瞧见他。我笑意不减地揶揄道:“我只是在想,你当时在长安究竟有多少事是骗我的。”
他欺身下来,手臂撑在我身体两侧,眼中尽是爱意,启唇轻言:“此前心意绝非谎话,日后所言皆非虚语。”
我笑意更浓了,玩心大发,“此话,似曾相识,也不知在哪听过。”
他也不在意我言外之意,似乎深知我不会把他怎样一般,俯身轻吻我额头,低语道:“这账啊,你留着慢慢翻,不然日后少些乐趣。”
3
日子稀松无奇,倒如白驹过隙一般,令人抓不住地流逝。
转眼竟到了九月,在北狄,九月是神圣的一月。